流云城，“客似云来”客栈。
二楼临街的客房里，窗户半掩，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喧嚣。林晓晓、苏寒霜、楚悠悠三人围坐在木桌旁，桌上摊开着那张得自黑石部落的古老皮卷地图，旁边还放着几块在古林收集的、品相不一的混沌石碎片。
“‘星陨阁’拍卖会，三日后举行。”林晓晓指尖敲打着桌面，目光锐利，“压轴之物，疑似蕴含混沌气息的未知奇物。阴傀宗的人已经盯上了。”
苏寒霜拿起一块混沌石碎片，指尖寒气缭绕，感知着其中微弱而斑驳的能量：“此物能量驳杂不纯，远不及龙骨荒原兽骨。但若数量足够，或经特殊手法提纯……”
“肯定跟‘暗噬’残骸有关！”楚悠悠小脸紧绷，带着愤慨，“他们还想收集这些东西，肯定没安好心！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林晓晓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凝重：“阻止是肯定要阻止的。但问题是……我们拿什么去阻止？”
她掰着手指头算：“参加拍卖会，需要灵石，大量的灵石。我们仨现在加起来，估计连个包厢的茶位费都付不起。硬抢？星陨阁是流云城三大势力之一，守卫森严，听说坐镇的还有元婴老怪。就算侥幸得手，也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别说阴傀宗，整个流云城的修士都会追杀我们。”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灵石，这个修仙界最基础也最现实的难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三人头上。
“或许……”苏寒霜忽然开口，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桌上那些混沌石碎片，又看向楚悠悠随身携带的那些瓶瓶罐罐，“不必直接争夺。”
林晓晓和楚悠悠都看向她。
“他们的目的，是那蕴含混沌气息的奇物。”苏寒霜语气平静无波，“若我们能提前确认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否有替代品，或者……能否对其施加影响……”
林晓晓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混进去？搞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再见机行事？”
苏寒霜微微颔首：“拍卖会戒备森严，混入不易。但拍卖之前，物品需鉴定、保管……总有漏洞。”
“需要情报。”林晓晓立刻抓住了关键，“我们需要知道星陨阁内部的消息，拍卖品的具体信息，安保布置……还有，阴傀宗来了哪些人，住在哪里。”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兵分两路。悠悠，你留在客栈，利用你调配香料和辨认药材的能力，去城里最大的药材铺和杂货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混沌石或者其他类似物品的消息，顺便采购一些我们能用的东西。我和寒霜，去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探探路。”
楚悠悠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
流云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
此刻正是午市最热闹的时候，大堂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某某大能一剑斩妖龙的传奇，各色修士高谈阔论，交换着或真或假的消息。
林晓晓和苏寒霜找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了几样招牌小菜和一壶灵茶。两人都稍微改变了装束，林晓晓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挽起了部分头发，显得利落了几分；苏寒霜则戴上了一顶带着薄纱的斗笠，遮住了过于出色的容貌和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她们看似在悠闲用餐，实则灵力凝聚双耳，仔细分辨着周围嘈杂声中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前几天古林那边动静不小，黑石部落好像跟一伙黑袍人干起来了！”
“何止是干起来！据说那伙黑袍人损失惨重，连老巢都让人端了几个！”
“嘘！小声点！那群穿黑衣服的邪门得很，听说擅长抽魂炼魄，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里是流云城！不过话说回来，能让阴傀宗吃这么大亏，黑石部落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谁知道呢……据说有几个外来的女修帮了他们……”
听到这里，林晓晓和苏寒霜对视一眼，不动声色。
另一桌的议论则围绕着即将到来的拍卖会。
“星陨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据说那压轴的宝贝，是从‘寂灭海眼’附近捞上来的！”
“寂灭海眼？嘶……那不是传说中的大凶之地吗？靠近者十死无生！”
“富贵险中求嘛！据说那东西蕴含一丝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本源之气，若能炼化，嘿嘿……”
“混沌本源？吹的吧？真有那好东西，星陨阁舍得拿出来拍卖？早就自己偷偷藏起来研究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那东西邪门得很，能量极其不稳定，星陨阁几个鉴定师都差点被反噬重伤！他们估计是没把握处理，又舍不得毁掉，才拿出来换取其他资源……”
混沌本源？能量不稳定？林晓晓心中一动，这描述，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未被完全污染的“暗噬”残骸，或者……与归墟海眼核心同源的东西？
就在这时，邻桌一个穿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哥，摇着折扇，对同伴炫耀道：“家父已为我拍下了星陨阁天字三号包厢的入场玉牌！届时，本少爷倒要看看，那所谓的‘混沌奇物’，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天字包厢！那可是最顶级的包厢，不仅位置绝佳，能清晰看到拍卖台，更代表着身份和财力！而且，包厢的客人，往往能提前接触到一些拍卖品的内部信息！
林晓晓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公子哥。看他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衣着华丽，身边跟着的两个护卫也只是筑基中期，典型的纨绔子弟模样。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她对着苏寒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裙，脸上挂起一个自认为最甜美无害、带着几分崇拜的笑容，端着一杯灵茶，袅袅婷婷地朝着那公子哥的桌子走去。
“这位公子，”她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小女子方才听闻公子谈及星陨阁拍卖会，心中仰慕不已。不知公子可否为小女子解惑，那天字包厢，究竟有何玄妙？也好让小女子开开眼界。”
那公子哥正吹嘘得起劲，见一个容貌清丽、气质不俗（林晓晓强行装出来的）的女修主动搭话，语气还如此崇拜，顿时虚荣心大涨，折扇摇得更欢了。
“呵呵，好说好说！”他得意地瞥了同伴一眼，对林晓晓道，“这天字包厢嘛，自然是流云城最顶级的享受！不仅视野绝佳，内置聚灵阵，更有美貌侍女伺候，还能提前半日拿到拍卖品的详细图录和鉴定报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提前半日拿到图录和鉴定报告！林晓晓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真的吗？连那压轴的混沌奇物，也能提前看到？”
“那是自然！”公子哥一拍胸脯，“本少爷的玉牌，可是家父花了……”他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刹住，干咳两声，“总之，绝对是真品！”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财力雄厚！”林晓晓适时地送上奉承，眼神“崇拜”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不知……小女子能否有幸，在拍卖会当日，远远瞻仰一下公子包厢的风采？哪怕只是在门外看一眼也好……”
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恳求与羞涩，配合那张经过灵力微调（跟楚悠悠学的）后显得格外我见犹怜的脸，杀伤力不小。
那公子哥被她哄得心花怒放，骨头都轻了几两，大手一挥：“这有何难！拍卖会那天，你尽管来天字区寻我！本少爷带你进去开开眼！”
“多谢公子！”林晓晓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笑容，又奉承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回自己的座位。
整个过程，苏寒霜隔着薄纱斗笠静静看着，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回到座位，林晓晓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和冷静。
“搞定了一个冤大头。”她压低声音对苏寒霜道，“拍卖会当天，我们能混进天字区，有机会接触到内部信息。”
苏寒霜点了点头，没问林晓晓用了什么手段，只是淡淡道：“风险仍在。”
“知道。”林晓晓抿了口茶，目光扫过醉仙居内形形色色的修士，“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牌。”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酒楼角落里，一个独自饮酒、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看起来落魄潦倒的老者身上。那老者看似普通，但林晓晓体内那团混沌灵力，却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周围灵气格格不入的……锐利之意。
这人，不简单。
或许，能成为另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