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血火曾燃旧刃红,

烽烟散尽见晴空。

千年枷锁凭锋破,

光幕终成大道通。

登州港的晨雾还未散尽,虾仁已站在“镇国舰”的甲板上。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来,吹动他鬓角的白发——自潼阳关起兵至今,已逾二十载,当年那个握矛手颤的炮灰小兵,如今眼角已刻满风霜,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如南海深处的礁石,经得住浪打涛拍。

“陛下,周将军从吕宋发来的最后一封奏报。”苏子谦捧着密函上前,他的背更驼了,却仍像当年在落霞城那样,将文书护得严实。函上盖着“急递”印,边角却异常平整,显然是周侗特意嘱咐过要小心递送。

虾仁拆开函,里面只有一张纸,字迹却比往日潦草,带着几分仓促的颤抖:“陛下,臣于马尼拉港外,见海天之际有巨舰驶过,其帆如羽翼,其速若奔马,问之,乃大秦新造‘蒸汽船’,以煤为薪,不需风帆……臣观其轮机,实乃‘水排’与‘风车’合二为一,只是换了动力……臣已命人绘图,然臣时日无多,恐难亲见陛下将其改良……”

函末没有落款,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周”字,墨迹洇开,像一滴凝固的血。虾仁将纸按在船舷上,海风掀起纸角,他仿佛能看到周侗趴在病榻上,用最后力气勾勒轮机草图的模样——那个在关岛斩红毛夷、在东瀛平叛乱的悍将,终究没能敌过岁月。

“传旨,”虾仁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国礼葬周侗于忠魂祠侧,其绘制的蒸汽船图纸,交百工苑与大秦学者共同参详,务必造出比巨舰更快的船。”

苏子谦躬身应诺,刚要转身,却见虾仁忽然按住额头,眉头紧锁。甲板上的侍卫察觉异样,纷纷围拢过来,却被虾仁挥手斥退:“无妨,老毛病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脑海中的灰色光幕,正在剧烈闪烁。自昨夜收到周侗死讯,这光幕便开始异动,原本清晰的“杀伐点”“文明点”数值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流动的文字,像在回溯过往:

“初临潼阳关,获‘基础矛术’,斩杀胡兵三,得杀伐点15……”

“落霞城突围,悟‘枪出封喉’,斩杀胡将一,得杀伐点100,解锁‘体质强化’……”

“吕宋设都护府,推广占城稻,得文明点5000,解锁‘农耕改良’……”

“编《古今工艺大成》,融中西技艺,得文明点,解锁‘技脉传承’……”

光幕上的文字飞速滚动,将二十载风雨一一铺展:潼阳关的血、落霞城的火、南海的浪、长安的灯……那些在灰色光幕指引下走过的路,那些用长矛劈开的荆棘,那些用文明滋养的土地,此刻都化作流光,汇入光幕中央。

“父皇!”太子慌张的声音传来,他刚从船舱出来,见虾仁脸色苍白,忙跑过来扶住他,“您怎么了?”

虾仁握住太子的手,那双手已初具力量,掌心带着练矛磨出的薄茧——这孩子自小跟着他看海图、学工艺,虽未亲历血火,却已懂得“传承”二字的分量。他指着光幕中央渐渐成型的图案,轻声道:“你看,这光幕要走了。”

太子看不见灰色光幕,却能感受到父亲语气中的释然。他想起父亲曾说,这光幕是“宿命的枷锁”,也是“破局的钥匙”,如今看来,枷锁已开,钥匙也即将完成使命。

光幕中央的图案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幅完整的“天下舆图”,从长安到大秦,从南海到北境,所有被开拓的疆土、被连接的航线、被传播的技艺,都用金色线条标注,最终汇聚成一个“生”字。

“宿主虾仁,”光幕中终于响起久违的机械音,却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分温度,“二十载杀伐,非为屠戮,乃为护生;二十载开拓,非为征服,乃为传承。你以血火为路,以文明为灯,劈开宿命枷锁,完成‘文明存续’终极任务。”

“终极任务……完成了?”虾仁喃喃自语。

“是。”机械音答道,“灰色光幕,本是上古文明为存续而设的‘火种系统’,择乱世英主,以杀伐促生存,以传承谋永续。如今华夏技脉贯通四海,生民安康,火种已燃遍天下,系统使命终结。”

光幕开始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雪。虾仁忽然想起老军医临终前的话:“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活,是为了让更多人活得像个人。”又想起周侗在吕宋说的:“龙旗插在哪里,炊烟就该升到哪里。”这些话,早已刻入骨髓,无需光幕指引,也能坚定前行。

“最后一问,”虾仁望着即将消散的光幕,“所谓宿命,究竟是什么?”

光幕停顿片刻,最终化作一行字,印在他的脑海里,而后彻底消散:

“宿命是前人走过的路,你走的路,即是后人的宿命。”

额头的刺痛感消失了,阳光重新洒满甲板。虾仁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抬头望向海天相接处,那里,大秦的巨舰或许正在远航,而百工苑的工匠们,也定然在图纸上勾勒着更快的船——这条路,即便没有光幕指引,也会有人继续走下去。

“父皇,您看!”太子指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出现了一队熟悉的船影,挂着大明的龙旗,为首的正是按周侗图纸改良的“新舰”,虽未用蒸汽,却凭改良的风帆与龙骨,速度远超寻常楼船。

虾仁笑了,他知道,这就是光幕留下的最后答案:所谓劈开宿命,不是终结,是开始。就像潼阳关的残墙总会长出新草,就像周侗的图纸总会变成巨舰,就像他手中的长矛,终将交到太子手里,继续扎出更宽的生路。

甲板上的风依旧吹拂,带着新麦的清香与海的咸涩。虾仁接过苏子谦递来的热茶,茶盏里映出自己的倒影,鬓发虽白,眼神却比年少时更亮。他忽然想去潼阳关看看,不是为了凭吊,是想告诉那些长眠的弟兄:

你们用命守护的土地,如今炊烟袅袅;

你们没走完的路,我们正一步步拓宽;

那灰色的光幕已散,但人间的灯火,永远明亮。

远处的新舰鸣响了号角,像是在回应他的心声。虾仁站起身,牵着太子的手,望着渐渐清晰的海岸线。那里,市集的喧嚣、学堂的书声、船坞的锤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生生不息的歌。

这歌声里,有他的过往,有太子的将来,有无数人的柴米油盐,也有天下技艺的薪火相传。

至于那灰色光幕,早已化作风,化作浪,化作田埂上的新苗,化作百工苑的齿轮,融入这片被劈开宿命后,愈发广阔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