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风鸣隘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零星的炊烟和早行商队整理驮兽的声响。刘凡与蛮石已收拾停当,向钱富和赵千山辞行。
钱富早已准备好了一份更为精细的黑风洞周边地图,以及两枚散发着清凉气息的“避火符”和几瓶通用的解毒丹药,虽知刘凡实力深不可测,但这番心意却是做足了。
“刘道友,蛮石道友,此行凶险,务必小心。那地火蜥蜴王盘踞多年,绝非易与之辈。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上,切莫强求。”钱富神色郑重地叮嘱道。他既希望刘凡成功,为珍宝阁结下一份善缘,也担心这潜力无穷的年轻人折损在黑风洞,那将是巨大的损失。
赵千山更是躬身道:“恩公千万保重!”
刘凡接过地图和物品,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容,拱手道:“钱主事,赵执事放心,刘某自有分寸。多谢馈赠,我等去去便回。”
他并未推辞这些准备,坦然受之,这反而让钱富更加安心,说明对方确有把握。
辞别二人,刘凡与蛮石便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风鸣隘,沿着西北方向,投身于茫茫的荒野之中。
离开关隘的庇护,荒野的原始与苍茫再次扑面而来。与通往鹰愁涧的古道不同,前往黑风洞的方向并无清晰路径,更多的是依靠地图标识和方向感,在起伏的丘陵、干涸的河床以及稀疏的灌木丛中穿行。
越往西北,空气中的水分愈发稀薄,气候变得干燥炎热。脚下的土地逐渐从黄褐色变为暗红色,裸露的岩石也呈现出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植被越发稀少,只剩下一些极其耐旱、叶片蜷缩或是带刺的怪异植物,顽强地生长在石缝之中。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越是深入,这股气味便越是浓烈刺鼻。天空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黄色的薄纱,显得昏沉沉的。
“这鬼地方,比北域冰原还让人难受。”蛮石吐了口带着沙尘的唾沫,他虽不惧寒冷,但这种干燥炙热的环境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皮肤都有些发紧。
刘凡却显得颇为适应。他五脏五窍圆满,五行循环自成,对外界环境的适应力极强。心火窍穴微微运转,便将侵入体内的些许火毒灼烧净化;肺金窍穴引动呼吸,过滤着空气中的杂质;脾土窍穴稳固气血,让他步履沉稳,不受地脉中隐隐传来的燥热影响。他甚至能感觉到,在此地,心火与脾土两窍穴比平日更为活跃一些。
他一边赶路,一边继续熟悉着涌泉穴开启后的变化。他没有全力奔驰,而是以一种看似不快,实则每一步都跨越极远距离的节奏前行,如同缩地成寸。足底“燕形”之灵赋予他的不仅仅是直线速度,更是一种对地形完美的适应力。无论是松软的沙地,还是嶙峋的乱石滩,他都能找到最佳的落足点,身形飘忽,如履平地。
他甚至尝试着将“燕形”的轻灵与八卦步的趟泥步结合,在一些松软的沙地上留下极浅几乎不可见的脚印,而蛮石每一步都会陷入沙中直至脚踝,高下立判。
“刘兄弟,你这赶路的身法,真是绝了!”蛮石看着刘凡那举重若轻、点尘不惊的姿态,再次由衷赞叹。他自问爆发力不弱,但长途奔袭和复杂地形的适应性,远远不及。
“熟能生巧,也是对自身力量掌控的体现。”刘凡淡然一笑,并未过多解释。他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对照着手中的地图,同时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根据卷宗记载,黑风洞周边并非只有地火蜥蜴一种生物。还有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火蝎、毒焰蛇等低阶妖兽,虽然个体威胁不大,但若成群结队或是暗中偷袭,也颇为麻烦。
行进了约莫大半日,翻过一道布满火山岩的山梁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盆地,盆地中布满了暗红色的嶙峋怪石和凝固的岩浆流,几乎看不到任何绿色植物。盆地中央,一座黑黢黢的山峰孤零零地矗立着,山峰底部有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外喷涌着黑色浓烟和硫磺气味的洞口,仿佛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
那里,便是黑风洞。
即使相隔还有十数里,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和令人窒息的毒瘴。黑色的风从洞中吹出,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细微的、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灰烬,使得洞口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好家伙,这地方看着就邪门!”蛮石握紧了手中的熟铜棍,神色凝重起来。他能感觉到那洞口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远比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妖兽都要强烈。
刘凡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黑风洞及其周边环境。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但在靠近洞口那片区域时,便感觉到一股混乱而灼热的能量场,极大地干扰了神识的探查,只能模糊地感知到洞口附近徘徊着一些炽热的气息,应该是普通的地火蜥蜴。
“洞口的毒瘴和地火煞气比卷宗描述的还要浓郁,看来这头蜥蜴王确实离突破不远了,它散逸的气息已经影响了周边环境。”刘凡心中判断。这种环境对寻常修士是致命的阻碍,但对他而言,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
“蛮石,你在此地找个隐蔽处等我。”刘凡转身对蛮石说道,“洞内环境恶劣,地火蜥蜴王实力不明,你进去反而容易让我分心。”
蛮石虽然想一同战斗,但也知道自己在这种环境下实力受限,反而可能成为累赘,便重重点头:“好!刘兄弟你小心!俺就在这边守着,若有其他不长眼的想来捡便宜,先问过俺的棍子!”
刘凡点了点头,对蛮石的可靠很是满意。他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缓缓加速运转,一层微不可察的混沌色光晕覆盖体表,尤其是口鼻之处,气血形成细微的循环,过滤着空气中的毒瘴。
他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同毫无重量般飘然而起,并非飞行,而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喷吐着黑风的洞口掠去。涌泉穴中“燕形”之灵轻颤,使得他的身影在灼热扭曲的空气中若隐若现,难以捕捉。
几个起落间,他的身影便已没入那浓郁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黑色毒瘴之中,消失在了蛮石的视野里。
蛮石看着刘凡消失的方向,紧了紧手中的棍子,找了个背风的巨石后藏好身形,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而此刻,刘凡已然踏入了黑风洞的范围。洞内的光线骤然暗淡,只有两侧岩壁上一些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苔藓和某些矿石,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温度急剧升高,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浓郁的硫磺毒瘴几乎化为实质,不断侵蚀着护体罡气。
脚下是凹凸不平、覆盖着厚厚火山灰的地面,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被啃噬过的兽骨。洞壁粗糙,布满了开凿和抓挠的痕迹。
刘凡屏住呼吸,以内循环维持生机,神识虽然受到干扰,但仍能感知到前方通道深处,那如同烘炉般炽热、充满了暴戾与强大生命力的气息——地火蜥蜴王,就在这洞穴的最深处。
他没有丝毫犹豫,沿着曲折向下的洞穴通道,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强大的存在,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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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