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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更鼓敲响了第四声。

京城之上,那颗被血线缠绕的流星,终于在万众瞩目的诡异寂静中,彻底隐没于地平线之下。

北斗七星的方位,在这一刻发生了肉眼无法察觉、却足以颠覆国运的偏移。

皇城,钦天监,七星坛。

这里是整个王朝龙脉与星象交汇的枢纽,此刻却被一种粘稠如血的黑暗笼罩。

七座刻满古老咒文的识痕瓮,按照北斗星位排列,瓮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哀嚎。

钦天监监正沈墨立于七瓮中央,一袭墨色官袍,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冷静得像一尊石像,手中却捧着一个不断脉动的漆黑丝茧,那东西仿佛一颗活物的心脏。

他身后的阴影里,锦衣卫百户周不疑死死捂着嘴,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刚才,他带人突袭自手堂,却只找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仓库,以及满地诡异的傀儡木幼苗。

那些幼苗的根系竟在地上交织出一张女人的脸,是谢扶光的脸!

当他的刀砍向其中一棵时,所有幼苗同时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他逃了出来,凭着直觉追到了这里,却看到了让他永世难忘的景象。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响,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又像是从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沈墨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漆黑丝茧,放置于七瓮中央的阵眼之上。

就在铃声落下的瞬间,那丝茧猛地炸开!

涌出的不是丝,而是千万条比墨更黑、比发更细的漆黑丝线。

它们像一群饿了千年的恶鬼,嘶吼着扑向七座识痕瓮,毫不费力地穿透了瓮壁上的封印。

“不……!”

周不疑看到,一个个透明的、带着枷锁的人形魂魄,被那些黑线从瓮中强行抽出。

那是织魂一族的怨魂!

他们发出无声的呐喊,却无法抵抗黑线的拉扯,被一股脑地卷向半空。

黑线飞速穿梭,以天地为织机,以魂魄为经纬,开始编织一件巨大的、不可名状之物。

周不疑的目光猛地转向沈墨。

他看见,沈墨的瞳孔里,正泛着与那些傀儡木幼苗一模一样的、妖异的荧光!

他不是在施法,他本身就是法器的一部分!

同一时间,城西疫区。

阿蛮怀里那只断臂木偶,正发疯似的吸收着从夜空中洒落的星尘。

那星尘本是肉眼不可见的,此刻却像萤火虫一般,源源不断地汇入木偶体内。

“咯咯咯……”

木偶的笑声愈发清脆,每笑一声,病房里所有病人手腕上的木纹图腾就剧烈跳动一次,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新任女医官白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取出一枚诊脉用的银铃,想试试这诡异的笑声是否能被扰乱。

可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异变陡生!

木偶那光秃秃的断臂处,猛地射出数道蛛丝般的金色丝线,闪电般缠住了白砚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个不属于她的幻象,被强行灌入了她的脑海!

她看见了七星坛,看见了被抽离的魂魄,看见了沈墨那双不似人生的荧光眼瞳。

他正在用织魂一族的禁术,重组一个前所未有的、以全城生灵为脉络的傀儡网络!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京城都为之震颤。

一个巨大无朋的人形,在京城的上空缓缓站起。

它的身躯由无数魂魄与黑线构成,半透明的关节处,赫然嵌着七枚识痕瓮的碎片。

是沈墨操控的傀儡!

它甫一现身,便缓缓抬起了手。

下一秒,整条御街之上,数千盏灯笼的烛火瞬间熄灭,化作一道道燃烧着鬼火的傀儡丝,闪电般射向街上慌乱奔逃的人群,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吊至半空。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云霄,京城化作人间炼狱。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划破夜空:“星轨有常,岂容妖邪逆行!”

一道身影飘然落在钟楼顶端,正是销声匿迹多日的国师陆九渊。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握着几片破碎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琉璃。

他以手为笔,以星屑为墨,在空中急速划动。

一道璀璨的北斗七星轨迹瞬间成型,带着煌煌天威,狠狠印在了那巨大傀儡的胸口。

“吼……”

傀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踉跄着后退一步,吊着百姓的傀儡丝也为之一松。

有用!

可陆九渊的脸色却愈发凝重,仅仅是后退一步,这东西的根基,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接着!”

一声清喝从下方传来。

白砚不知何时已经赶到,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只还在“咯咯”发笑的断臂木偶,朝着巨大傀儡的胸口扔了过去!

那木偶,正是被陆九渊的星轨击中的位置!

沈墨的傀儡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想要躲闪,却被星轨之力镇在原地,动弹不得。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小小的木偶,不偏不倚地撞入自己由无数魂魄构成的胸膛。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极致的、纯粹的强光。

木偶体内的星尘,与傀儡体内的黑线,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亿万道金色与黑色的丝线,将巨大傀儡的胸口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遍布全城的傀儡网络,出现了刹那的溃散!

就是现在!

高悬于京郊傀儡木上空的谢扶光虚影,终于动了。

她的身影穿过裂缝,如鬼魅般出现在沈墨面前。

她缓缓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却不是攻向沈墨,而是点向他腰间那枚他视若珍宝、用以克制傀儡术的“镇魂铃”。

那枚银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动,自动飞起。

谢扶光的虚影,将这枚银铃,轻轻按在了沈墨自己的心口上。

“嗡”

银铃上那圈细密到极致的、与血图一模一样的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随即——逆向旋转!

“啊……!”

沈墨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他瞳孔中的荧光,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吸引,疯狂地从他体内被抽离,尽数灌入了那枚小小的银铃之中。

他被耍了,这枚铃铛从一开始就不是镇魂,而是夺魂!

巨大傀儡的动作戛然而止,僵在半空。

沈墨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不省人事。

危机,似乎解除了。

陆九渊缓缓落下,看着昏迷的沈墨,眉头紧锁。

不对劲。

沈墨虽是钦天监监正,但他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布下如此逆天的禁术,更不可能精准地利用二十年前织魂一族的布局。

除非……他知道一些连皇室都不知道的秘密。

陆九渊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画面。

二十年前,织魂一族被灭门的那个夜晚,钦天监留下了一份语焉不详的星象记录,上面记载了一场绝无可能发生的、短暂的“双星蔽日”天象。

那份记录,因为太过离奇,一直被当成是执笔史官的疏漏,封存在了观星阁最深处的档案库里。

而他记得,在那份档案的卷宗上,似乎沾着一点奇怪的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