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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镝说完话后,便将“瘟疫”的犹豫尽收眼底,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失望或恼怒,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平静。他并不需要“瘟疫”立刻表态或者说,他早已预见到了这个局面。

“无妨,”墨镝淡淡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说完,他不再多看“瘟疫”一眼,仿佛刚才只是询问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转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引导员”,语气恢复如常:“走吧,去下一处材料交易所看看,我记得你说过,北街那家偶尔会有其它奇怪材料流出?”

“是,是的前辈!”引导员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

墨镝便这般从容自若地随着引导员离去,将内心天人交战的“瘟疫”独自留在了人来人往的坊市街道上。

天色渐晚,墨镝结束了一日的探寻,缓步回到自己住宿的小院。远远地,他便看到那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如同一个凝固的阴影,静默地伫立在他的院门之外正是“瘟疫”。

墨镝步履未停,径直走近,直到两人仅隔数步之遥,他才平淡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瘟疫”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对着墨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挣扎:“大人……您当真,不多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吗?” 这话问得有些急切,更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或者说,是在为他内心的天平寻找一个偏向一方的砝码。

墨镝的回答却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没兴趣。”

三个字冰冷如石,砸碎了“瘟疫”最后一点幻想。墨镝甚至没有停下脚步,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小院,只留下“瘟疫”一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楞楞地站在原地,晚风吹动他的黑袍,显得有几分孤寂和萧索。

就在墨镝准备关上院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瘟疫”那僵硬的背影,以及透过那细微精神波动传递来的、浓得化不开的失落与纠结。墨镝动作微微一顿,毕竟“瘟疫”也跟随自己经历了不少战斗,而且还帮忙牵制了其它敌人,虽然没有太大的功劳,但还是有些许苦劳的。于是还是心软了一下,直接说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就进来说吧。”墨镝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终究是给了对方一个开口的机会,“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门外“瘟疫”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默默地、几乎是拖着脚步,跟随着墨镝走进了小院。

院内月色清冷,石桌石椅泛着微光。墨镝自顾自地走到桌旁,取出茶具,慢条斯理地沏了一壶清茶。热水冲入茶壶,带起袅袅白汽和淡淡的茶香,与这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墨镝没有催促,也没有再看“瘟疫”,只是专注地完成着沏茶的动作,仿佛这是一种必要的仪式。他将一杯沏好的热茶推到了“瘟疫”惯坐的位置旁边,茶水在杯中轻轻荡漾,映照着天边稀疏的星星。

做完这一切,墨镝才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目光平静地落在依旧如同石雕般站着的“瘟疫”身上,缓缓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进门到现在,“瘟疫”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黑袍下的身躯似乎承载着千钧重负。他内心的挣扎、对十字军提供资源的贪恋、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以及对墨镝那深不可测的敬畏与最后一丝情谊,正在上演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战争。墨镝给了他开口的机会,也将最终选择的权力,再次明确地交还到了他的手上。

“瘟疫”喝了一口茶水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疑问。“难道大人您这样继续独行下去,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难道不是人类汇聚的越来越多,不就会越来越安全吗?难道您就不怕有一天,您死在外面没有任何人记得您的存在吗?”

墨镝面对“瘟疫”连珠炮似的、充满恐惧与不解的质问,墨镝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吹开浮沫,呷了一口。清冽微苦的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仿佛能涤荡世间纷扰。

放下茶杯,墨镝的目光如同幽深的古井,平静地望向因激动而气息有些不稳的“瘟疫”。

“危险?”墨镝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何处不危险?这十字军驻地,看似安全,高墙之内,人心鬼蜮,勾心斗角,依附强者,欺凌弱者,与外界妖兽环伺,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危险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人多,便安全吗?或许能抵御外敌,但内部的倾轧、资源的争夺、权力的更迭,哪一样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将自己置身于群体,固然能取暖,却也意味着要受群体的规则束缚,要分担群体的因果,甚至……成为群体意志的傀儡。当危机真正来临,第一个被推出去牺牲的,往往就是看似被群体保护的‘自己人’。”

“至于死在外面,无人知晓……”墨镝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那并非自嘲,而是一种超然,“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求的是长生,证的是己道。若道消身死,那便是修行不够,命该如此。是轰轰烈烈战死,还是悄无声息湮灭,于死者而言,又有何区别?重要的是,在活着的时候,是否遵循了自己的本心,是否走在了自己认定的道路上。”

墨镝的目光锐利起来,直视“瘟疫”黑袍下可能存在的眼睛:“依赖他人,依附势力,或许能得一时的安稳,但也会磨钝你的爪牙,消磨你的斗志,让你习惯于在别人的羽翼下苟活。真正的强大,源于自身。只有不断在生死边缘挣扎,在未知中探索,在孤独中砥砺,才能突破极限,触摸到更高的大道风景。”

“我独行,并非不畏死,而是不愿在虚假的安全中温水煮蛙般沉沦。我的道,在远方,在未知,在不断的挑战与超越之中,而非在这看似坚固的围墙之内。”墨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瘟疫”的心头,“你害怕孤独的死亡,我却恐惧在人群中迷失自我,碌碌无为地活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