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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玄幻魔法 > 七日,回魂 > 第198章 归墟城童谣,《纸栈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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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归墟城童谣,《纸栈活契》

“纸栈房,活人当,三更签字画押忙。”

“皮作纸,骨为墨,写不完的轮回账。”

那几个残破的纸人,引路的方式极其诡异。它们并非行走,而是如同被风吹动的落叶,贴着废墟的地面无声滑行,身形时而凝实,时而透明,仿佛随时会融入周遭弥漫的暗红雾气之中。

苏玉衡紧随江眠身后,体内力量运转到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他注意到,越是跟随纸人前行,周围的景象便越发怪诞。那些倾颓的建筑残骸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手工粗糙的纸糊装饰——歪斜的纸窗棂,飘摇的纸幡旗,甚至有些完全由纸张和白骨搭建的、如同祭品般的简陋棚屋。

空气中,那股陈旧的纸灰和浆糊味愈发浓烈,几乎盖过了归墟城固有的铁锈与尘埃的气息。

江眠却似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的步伐稳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节奏。融合了“锚点”记忆碎片后,她的感知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在她此刻的视野里,那些飘荡的纸人不再仅仅是恐怖的造物,更是一个个承载着特定信息、按照既定规则运行的“符号”。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微弱波动,与这片区域的底层规则紧密相连,如同神经网络中传递的电信号。

而她,似乎能模糊地“解读”这些信号。

“它们在带我们去一个……‘交易点’。”江眠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一个游离在锁芯绝对秩序边缘的灰色地带。有点意思。”

苏玉衡眉头紧锁:“交易?和谁交易?这些纸人背后还有操控者?”

“或许不是‘谁’,”江眠左眼的黑暗微微旋转,倒映着前方引路纸人那僵硬的背影,“而是某种……集体意识,或者一个古老的、未被完全格式化的‘程序残渣’。归墟城太大了,锁芯的‘心锈协议’也不可能真的覆盖每一个角落,总有些东西……在缝隙里存活了下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就像霉菌,在不见光的地方滋生。”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引路的纸人停了下来。它们齐刷刷地转向一片看似普通的、由巨大金属板块和混凝土块堆叠而成的废墟,然后,如同融化一般,悄无声息地渗入了废墟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到了?”苏玉衡凝神感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江眠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纸人消失的那片阴影前,伸出那只萦绕着淡淡暗金纹路的手,轻轻按在冰冷粗糙的混凝土表面上。

她右眼的金芒流转,代码并非向外解析,而是向内收敛,模拟着刚才那些纸人散发出的、与此地规则共鸣的特定频率。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手掌接触的那片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紧接着,眼前的废墟景象开始扭曲、淡化,仿佛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色彩剥落,露出底下隐藏的、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座……客栈?

不,那更像是一个扭曲的意象。

低矮的、完全由泛黄纸张层层糊就的门脸,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匾额,同样由纸板制成,上面用浓墨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纸栈】。门两侧,各立着一个比引路纸人更加高大、腮红涂得如同渗血、笑容却带着一种谄媚意味的纸人伙计。它们手中提着两盏白纸灯笼,灯笼里燃烧的却不是火焰,而是两团幽幽悬浮的、不断变换着痛苦人脸的绿色光晕。

客栈的门户洞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但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又带着一种不真切的喧嚣。

“空间折叠?还是规则映射?”苏玉衡心中凛然。这座【纸栈】显然并非实体建筑,而是依托于某种规则力量显化出的异常空间。

江眠收回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她抬脚,毫不犹豫地迈入了那昏黄的光晕之中。

苏玉衡略一迟疑,也紧随而入。

一步踏入,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

外界的死寂与压抑瞬间被一种诡异的“热闹”所取代。

客栈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摆放着数十张桌椅,同样是由纸张和白骨拼凑而成。许多“人”影坐在桌旁,推杯换盏,低声交谈。

然而,仔细看去,那些“人”大多形态怪异。有的身体半透明,如同水中的倒影;有的则是由不断蠕动的阴影构成;还有的,干脆就是一些附着在残破物品上的、强烈的不甘怨念。它们都不是活人,而是归墟城中各种原因留存下来的“残响”、“执念”或者“规则衍生物”。

穿梭其间服务的,依旧是那些脸上挂着固定笑容的纸人伙计,它们端着由纸盘盛放的、看起来像食物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东西”,动作僵硬地来回走动。

客栈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他穿着一身相对完整的、但颜色黯淡的长衫,脸上戴着一个没有五官的白色纸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不堪、仿佛蒙着灰尘的眼睛。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封面似乎是人皮鞣制的账簿,正用一支骨质毛笔,在上面缓慢地书写着什么。

江眠和苏玉衡的进入,引起了一些“客人”的注意。那些模糊的、非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好奇、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江眠无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

那戴纸面具的佝偻“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江眠和苏玉衡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江眠身上。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新客?住店,还是……交易?”他将那本人皮账簿往前推了推。

江眠的目光落在那账簿上,她能感觉到那上面萦绕着无数痛苦、绝望与契约的气息。“交易。”她言简意赅。

“规矩懂吗?”纸面人问道,“纸栈只做‘公平’交易。以你所有,换你所需。一旦画押,契成无悔。”

“懂。”江眠点头,“我要情报。关于‘锚点’,关于‘观测者’,关于锁芯启动‘心锈’之前的真相。还有……外面那个‘萧寒’镜像的根脚。”

纸面人浑浊的眼睛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代价很高。”

“开价。”

纸面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江眠:“你的‘记忆’——并非全部,而是关于‘情感’的部分。喜悦、悲伤、爱恋、憎恶……所有能称之为‘温度’的记忆碎片。用这些‘冗余’,换你要的‘冰冷真相’。”

苏玉衡倒吸一口凉气。这代价何其残酷!剥夺所有情感记忆,人还剩下什么?一具只有知识和目的的空壳?

然而,江眠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几乎没有犹豫,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以。反正……那些东西,很多时候也只是累赘。”她的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仿佛在讨论丢弃一件无用的旧物。

“江眠!”苏玉衡忍不住低喝,“你疯了?!失去这些,你还是你吗?”

江眠侧过头,看了苏玉衡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苏玉衡,在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只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我们所珍视的一切可能都是被设定的‘锈蚀’之后,‘我’是谁,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拿到撬开牢笼的工具。”她转回头,对纸面人道:“成交。”

纸面人点了点头,翻到账簿的某一页空白处,那骨笔自动蘸取了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墨汁”,递到江眠面前。

“按个手印即可。”

江眠抬起右手,她的指尖,那灰金色的代码与暗红纹路交织,隐隐流动。她没有任何迟疑,就要按下。

就在这时!

客栈那纸糊的大门,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开!

一道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味和混乱不堪的规则波动。

那人一身红衣早已破损不堪,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和……隐约的镜面质感。他脸上覆盖着破碎的镜片,遮住了大半容貌,但那双眼睛——冰冷、破碎、充满了扭曲的痛苦与愤怒——苏玉衡和江眠都认得!

是外面那个“萧寒”的镜像!

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江!眠!”镜像萧寒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破碎的镜片下,目光如同毒针般刺向江眠,“你把‘他’……怎么了?!我感应到了……‘锚点’的崩溃!”

他的出现,瞬间打破了【纸栈】那诡异的“平静”。所有的“客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望过来,那些非人的目光中充满了看戏般的兴奋与贪婪。纸人伙计们也停止了穿梭,僵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生动”了几分。

纸面人佝偻的身形微微直起了一些,浑浊的眼睛在江眠和镜像萧寒之间来回扫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变数”。

江眠按向契约的手顿在了半空。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狼狈不堪、却杀意沸腾的镜像萧寒,脸上没有任何被撞破的惊慌,反而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嘲讽。

“我把他怎么了?”江眠重复着这个问题,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客栈中显得格外刺耳,“我把他从永恒的刑期中……暂时解脱了。你呢?你这个顶着他面孔、窃取了他部分权柄、被锁芯用来维持假象的……影子,又凭什么来质问我?”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镜像萧寒最敏感的核心。

镜像萧寒身体剧震,周身的镜片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你胡说!我就是萧寒!我是镜君权柄的继承者!”

“继承?还是……寄生?”江眠步步紧逼,左眼的黑暗深邃得仿佛能吞噬灵魂,“你难道从未怀疑过,为何你的记忆支离破碎?为何你对‘过去’的感受如此隔阂?为何你离不开归墟城,离不开……‘萧寒’这个身份的束缚?”

她抬起手,指向镜像萧寒的心口:“因为你这具身体,你这个意识,本身就是锁芯用‘镜’之权柄复刻出来的、束缚在‘萧寒’这个‘锚点’概念上的……活体镣铐!你存在的意义,就是确保真正的‘锚点’(萧寒肉身)不会彻底苏醒,确保‘钥匙’(像我这样的存在)会被顺利引入【婚祠】那样的熔炉!”

“你闭嘴!”镜像萧寒狂吼一声,周身爆发出无数锋利的镜片碎片,如同风暴般射向江眠!那力量充满了毁灭与混乱,显然江眠的话触及了他最深的恐惧与不愿承认的事实。

苏玉衡脸色一变,正要出手相助。

却见江眠不闪不避,她右眼的金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瞬间构建出一个极其复杂、混合了灰金代码与暗红锈蚀纹路的屏障。那激射而来的镜片碎片撞在屏障上,并未被弹开,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被那屏障迅速解析、吸收、甚至……同化!

镜像萧寒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力量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吞噬。

“看到了吗?”江眠撤去屏障,声音冰冷,“你的力量,你的本质,在我融合了‘锚点’记忆与特质后,已经不再构成绝对威胁。因为你的根源,本就与‘他’同源。而我,现在比你……更了解你的构成。”

她看着脸色煞白、气息紊乱的镜像萧寒,如同看着一个可怜的、被蒙在鼓里的工具。

“现在,”江眠重新转向柜台后的纸面人,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我们可以继续交易了吗?或者,你这里也收购……这种充满‘噪音’的镜像残渣?”

纸面人那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崩溃边缘的镜像萧寒,又看了看冷静得可怕的江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风箱般的笑声:

“有趣……实在有趣……”

“镜像……确实有些价值。尤其是……蕴含了强烈‘执念’与‘痛苦’的镜像。”

“或许,我们可以……修改一下契约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