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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都下去吧。”

处置完包国维的事,秦老爷对着堂下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老包连忙拉着还在发颤的包国维磕头谢恩,父子俩躬着身子退出大堂,脚步都显得格外仓促。

待下人们都离开,秦老爷看向站在一旁的宁文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文轩,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我为何不直接将老包父子赶出府去?”

宁文轩闻言,连忙躬身道:“外公心中自有考量,孙儿不敢妄加揣测。”

“你这孩子,就是太过谨慎。”

秦老爷拿起桌上的鼻烟壶,轻轻晃了晃,沧桑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感慨,“他们今日确实犯了规矩,若是陈家真的闹到府里来,我将他们逐出去,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可偏偏是你及时解了围,这事就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鼻烟壶的纹路:

“现在咱们关起门处置,外人只会说秦府表少爷识大体、秦府赏罚分明,名声不仅没损,反而能落个好口碑。

可若是我不依不饶,真把老包父子赶出去,反倒容易落人口实,毕竟老包在府里干了二十多年,传出去说‘秦府苛待老仆’,对咱们府里,尤其是对你表哥在仕途上的名声,都没好处。”

宁文轩这才恍然大悟,他之前只想着 “规矩”,却没考虑到 “名声” 的利害。

这年头人言可畏,秦家大少爷刚入仕途,最忌讳的就是 “苛待下人” 的闲话。

外公这般处置,既罚了包国维,又保了秦府的体面,还留了老包的情面,可谓一举三得。

“孙儿明白了,是孙儿考虑不周。” 宁文轩恭敬地说道。

“你自小便聪慧,只是涉世尚浅,这些人情世故,多经历几次便懂了。”

秦老爷笑了笑,捏了点鼻烟,精神好了不少,“对了,你方才提起张凡,想问我什么?”

宁文轩连忙道:“外公,孙儿是想问,府里可曾请过教洋琴的先生?”

“洋琴?” 秦老爷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疑惑地看向他,“府里从未请过这类先生,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因为孙儿今日在文具店,恰巧碰到了张凡。”宁文轩没有隐瞒,将张凡坐在钢琴前弹奏、旋律动人的场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补充道:

“那架钢琴连西洋学堂的先生都弹不顺,可张凡却弹得极为流畅,若不是高升认出他,孙儿都不敢相信,那个穿补丁衣服的少年,就是您说的‘成绩第一’的张凡。”

“此话当真?” 秦老爷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虽没见过钢琴,却也听人说过,那是西洋传来的稀罕物,寻常人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弹了。

张凡一个五岁就进府的孩子,既没接触过洋琴先生,也没机会见西洋乐器,怎么可能会弹?

“孙儿不敢欺瞒外公。” 宁文轩语气肯定,“当时店里不少人都听了,掌声连片,绝不是装出来的。”

秦老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志诚小学他是了解的,虽教些西洋文字和算术,却绝没有洋琴这类课程。

张凡在府里住了快四年,平日里除了上学就是帮胡大做点杂活,根本没机会接触西洋乐器,这孩子的琴艺,到底是从哪学的?

“去,把张凡叫来。” 秦老爷思忖半晌,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对门外喊道,“就说我有事找他。”

下人应声而去,秦老爷看着宁文轩,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过洋琴的声音,今日倒要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真有这般本事。”

宁文轩也点了点头。他今日只听了曲子,却没细想张凡的琴艺来源,此刻也好奇得很。

一个看似普通的下人孩子,身上怎么会藏着这么多不寻常的地方?

不多时,张凡便跟着下人走进了大堂,他刚正跟胡大聊着天,还没弄明白秦老爷为何突然找自己,见了秦老爷和宁文轩,便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

“见过老爷,见过表少爷。”

秦老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打补丁的旧衫,神色却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局促,心里先多了几分好感。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张凡依言在侧边的圆凳上坐下,目光扫过秦老爷身旁的宁文轩时,心里便有了数 —— 定是宁文轩把自己弹钢琴的事说了,不然秦老爷不会突然找他。

“你会弹洋琴?” 秦老爷没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谈不上会。” 张凡语气平静,早已在心里想好了说辞,

“之前去同学家玩时,见过几次他家的洋琴,跟着胡乱摸索过几下,也就记了些简单的调子,算不得真会弹。”

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琴艺的来源,又没把话说满,免得日后再被追问。

他知道‘做梦学的’这种话骗骗安淑珍还行,在秦老爷这种识人无数的长辈面前,只会显得荒唐。

秦老爷听了,脸上的疑惑消了几分,随即露出期待的神色:

“我刚刚听文轩说,你弹得可不赖,老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听过洋琴的声音,巧了,府里之前从淞沪买回来一台,只是一直没人会弹,如今就放在西跨院的花厅里,你能不能弹给老爷听听?”

张凡抬起头,看向秦老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丝毫刁难的意味,只有长辈对新鲜事物的好奇,还有几分对晚辈的期许。

他心里微微一动,在秦府住了这么多年,秦老爷待他不薄,不仅让他上学,还时常关照,如今不过是弹首曲子,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既然老爷愿听,那我便献丑了。” 张凡站起身,微微躬身应下。

宁文轩在一旁看着,眼里多了几分兴味 —— 他倒要再听听,这个穿补丁衣服的少年,还能弹出怎样的调子。

秦老爷见他应下,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备茶,再引张凡去西跨院花厅,把洋琴的盖子打开,好好伺候着。”

“是!” 门外的下人连忙应声。

秦老爷又看向张凡,语气温和:“你只管弹,不用紧张,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张凡点点头,跟着下人往外走,路过宁文轩身边时,宁文轩对着他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几分示意,像是在说 “好好弹”。

张凡没有回应,只是脚步平稳地跟着下人穿过回廊,往西跨院去。

而此时,大堂外的回廊下,胡大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

方才他看着老包父子灰头土脸地从大堂里出来,心里正替老包叹气,没成想转身就见下人去叫张凡,说老爷要找他。

胡大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之前张凡明明跟他说,包国维的事跟自己没关系,可如今老爷突然找张凡,难不成是包国维在里面说了什么坏话?

还是张凡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撒了谎?

他越想越慌,一会儿担心张凡是不是在文具店跟人起了冲突,一会儿又怕老爷误会张凡跟包国维是一伙的。

胡大搓着手,时不时往大堂门口瞟一眼,嘴里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老爷又找小凡了呢?”

旁边的扫地下人见他着急,忍不住劝道:“胡大哥,您别慌,老爷找张凡,说不定是好事呢?

您忘了,之前张凡考试得第一,老爷还赏了他钱呢!”

胡大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今天这情况不一样啊...老包父子刚挨了训,小凡就被找进去,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他望着西跨院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盼着张凡能平平安安的,别出什么岔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