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的手指还停在沙盘上那枚铜钉边上，他指尖有点凉，那是金属传来的温度。
屋里灯光一闪一闪的，大家都看着他，没人说话，也他没抬头，慢慢把手收回来，从掌心拿出一张折好的符纸，他轻轻一弹，符纸飘到地上，火苗窜上来，一下子烧成了灰。
“行动代号，现在开始！”他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傅龙腾是‘甲一’，蒋欣是‘甲二’。今晚十一点前，你们必须把第一轮低频感应阵布好！”
傅龙腾站起来，敲了下桌子：“三个地方同时动手，人不够！”
“不用同时！”宋拾薪走向门口，拉开门，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先去青莫森林边缘。那里树多，风乱，容易藏东西。卧牛山和电讯塔那边晚点再去！”
蒋欣皱眉：“聚灵符只是普通纸，要是刮大风或者有野兽经过，可能会误触发！”
宋拾薪回头说道：“就因为这样才用它，真正盯我们的人不会在意一张破纸有没有吸到树叶的灵气，他们只关心有没有对得上的信号，你们的任务不是藏阵，是让阵看起来没用！”
李明光小声问道：“如果有人巡逻呢？”
宋拾薪语气很平静：“那就别被看见，埋进土里，用风搅乱痕迹。你们只要布阵，不要打架，发现不对劲的能量波动，马上撤，路上不能留任何东西！”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宋拾薪站在训练场东南角的梧桐树下看着远处黑乎乎的树林，还没到子时，青莫森林已经很安静了。
两个身影翻过学院东墙，落地没有声音。傅龙腾蹲下，手贴在地上，泥土微微鼓起，三个坑很快挖好了，蒋欣从戒指里拿出三张没光的符纸，放进坑里，再盖上薄土。她手指一划，一阵小风扫过地面，草叶晃动的方向变得杂乱。
“好了！”蒋欣低声说。
傅龙腾点头，正要起身，突然抬手让大家别出声，前面五十步外，树梢自己动了一下，一股气流往上转，几秒后就没了。
蒋欣眼睛一紧说道：“不是风，有人动过这里的气场！”
“或者……东西被人碰了！”傅龙腾快步走过去，在一棵老槐树根部挖出最后一张符纸，符纸上有一点焦痕，像是被高温扫过一下，但没有留下灵力。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收阵，悄悄离开。
第二天早上，指挥室换了新桌子，宋拾薪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只铅盒，傅龙腾把昨晚回收的三张符纸放进去，盒子一合上，里面的纹路闪了一下光又灭了。
钱学义拿着气象图进来说道：“昨晚青莫森林没风，气温也稳。但监测仪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有一次气压突然下降，持续了十一秒！”
宋拾薪打开盒子，拿出那张有焦痕的符纸：“不是天气，这是被动激发的痕迹，有人用了它的采集功能，但没拿走数据！”
周砚声音低沉：“说明对方也在查我们？”
宋拾薪摇头：“不，他们在确认有没有人查他们，这张符本来就是个诱饵，我们放出去的，他们捡走了，这说明线还在通！”
李明光皱眉道：“那不是暴露了我们的动作？”
宋拾薪把符纸翻过来，指着背面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恰恰相反，这道痕是用手刮的，对方取数据时用了身体接触手法很笨，如果是高手远程操作，不会留下这种痕迹，他们怕灵波泄露，只能亲自来拿！”
刘文涛冷笑道：“所以对手也不是铁板一块，还得派人跑腿？”
宋拾薪闭眼几秒，睁开时眼神很清：“有漏洞就能用，从今天起，训练组换新课表，监控组每十二小时换一次布阵地点，路线随机时间错开，所有回收的符纸统一收起来，没三个人一起检查，不准打开！”
林若溪犹豫道：“口头说容易记错，万一听漏了怎么办？”
“那就用心记！”宋拾薪站起来：“重要的事，我只说一遍。你听清了，就告诉旁边两个人，三个人说的一样，才算有效，少一句，重来！”
陈昭哼了一声道：“搞这么麻烦，不怕自己先乱？”
宋拾薪看着他：“怕，但我更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下令杀了队友！”
赵沉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清心符检测什么时候开始？”
“每天早上七点！”宋拾薪从怀里拿出十张新符纸，一张张发下去道：“检查识海，有问题就主动上报，谁隐瞒，就是背叛！”
大家接过符纸，没人反对。
中午，训练场上剑光飞舞。李明光带着队员练阵型，灵力流动比以前快多了。
宋拾薪站在边上，剑没出鞘，但体内剑意已经准备好，随时能出手。
傍晚，蒋欣带回第二轮布阵的情况：卧牛山废墟的符纸有点发黑，和青莫森林那张一样，电讯塔下面的那张还好好的。
“两个地方被触发过，但不知道是人为还是环境影响！”钱学义汇总数据。
宋拾薪把两张发黑的符纸放在铅盒上，用神识扫了一遍道：“不是环境，烧的位置一样，能量是从右下角进来的，是同一个人，用同一个工具！”
傅龙腾问道：“要不要在下一轮加追踪符？”
宋拾薪直接拒绝道：“不行，一旦失败，对方就会警觉，我们现在要让他们觉得这些符纸只是垃圾！”
蒋欣忽然说道：“我有个想法，既然他们敢来拿，说明得亲手碰，我们可以换个符纸！”
她看着宋拾薪继续说道：“用旧版的符纸，样子一样，但里面结构松，一拆就碎。他们要是硬读，会留下更多痕迹！”
宋拾薪想了想点头道：“今晚就换。布阵方式不变，但在每张符纸底下加一道折痕，做我们的标记！”
天又黑了，宋拾薪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剑横在膝盖上，他手指轻轻摸着剑身，神识慢慢进去，养着剑灵，训练场没人，只有风吹草的声音。
快到子时时，一个黑影翻过东墙，落地很轻，直奔昨天布阵的地方，那人蹲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铜铲，小心挖出一张符纸，放进皮袋，转身要走时，踩断了一根枯枝。
他停下，抬头看向梧桐树，宋拾薪坐着没动，眼睛闭着，像睡着了。
那人看了几秒，终于转身走了。
一会儿，蒋欣从另一边回来，把一只铅盒放在宋拾薪脚边。
宋拾薪睁开眼，伸手拿起盒子。
盒子里，一张碎掉的符纸静静躺着，右下角还留着半道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