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握着那张照片,手指在颤抖。
母亲的笑容定格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光里,那么年轻,那么美好。但照片上那个陌生的男人,还有那行冰冷的字——你母亲也是我们的一员——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我要见爷爷。她哑着声音说,现在就见。
秦墨轩推着轮椅,将她送到爷爷的病房。老人家刚刚苏醒不久,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林清婉进门时,爷爷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孙女进来,他放下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糖糖,他的声音沙哑,来了。
林清婉推着轮椅到床边,将那张照片递给爷爷。她的手还在抖,但眼神很坚定:爷爷,这是妈妈吗？
爷爷接过照片,看了很久。他的手也开始颤抖,眼眶慢慢红了。
是她。他轻声说,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那这个男人是谁？林清婉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灭世会说,妈妈也是他们的一员？
爷爷沉默了很久。
他抬起头,看着孙女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泪水和期待。他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糖糖,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现在……你有权利知道。
他示意林清婉坐近一些。
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确实加入过一个科学组织。爷爷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那个组织叫人类未来研究会,由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组成。他们研究时间、基因、宇宙……所有关于人类未来的可能性。
林清婉的呼吸停止了。
你妈妈是最年轻的成员,当时她才二十五岁。爷爷继续说,眼中闪过骄傲,她的天赋太高了,高到那些老教授都嫉妒。她提出的时间悖论理论,震惊了整个组织。
但后来……爷爷的声音变得沉重,组织内部分裂了。
分裂？
是的。爷爷点头,一派认为,人类值得拯救。即使未来有灾难,即使人类犯了很多错误,但只要还有希望,就应该努力改变。你妈妈就是这一派的领袖。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痛苦:但另一派认为,人类终将自我毁灭。与其让人类在痛苦中挣扎,不如顺其自然。他们觉得,地球资源有限,人类过度繁殖只会加速毁灭。
林清婉的心脏剧烈跳动:所以……
所以那一派,后来变成了灭世会。爷爷的声音很沉,而你妈妈这一派,被追杀、被迫害、被抹去了所有痕迹。
林清婉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妈妈退出后,他们不肯放过她。爷爷握住林清婉的手,那只手布满皱纹却很温暖,她遭遇了三次暗杀。第三次,是你爸爸救了她。
爷爷看向门口,林远山正好推门进来。
父亲刚刚康复,脸色还很苍白,但眼神很坚定。他走到林清婉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糖糖,当年我遇到你妈的时候,她正被人追杀。父亲的声音很轻,我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死。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温柔的光: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妻子,你的母亲。
林清婉哭得更凶了。
爷爷继续说:你妈妈退出后,没有停止研究。她把所有的成果都藏了起来,就是怕落入错误的人手中。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需要这些研究。
而那个人,就是你。
林清婉猛地抬起头。
你妈妈在临终前对我说,如果糖糖长大了,如果她真的遇到了灭世会,就把我留下的东西给她。她会明白的。爷爷的眼泪滑落,糖糖,你妈妈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林清婉咬着嘴唇,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那场车祸……她的声音在颤抖,真的是意外吗？
爷爷沉默了。
父亲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糖糖,我们怀疑……那不是意外。
林清婉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警察当时说是刹车失灵,父亲的声音很低,但你妈妈的车,两天前刚做过保养。而且……出事前一天,她告诉我,她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不……林清婉摇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不……
她趴在爷爷的床边,像小时候一样,把脸埋在被子里,肩膀剧烈颤抖。爷爷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就像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哭吧,糖糖。爷爷的声音很温柔,哭出来就好了。
林清婉哭了很久。
眼泪打湿了被子,她的声音嘶哑,整个人像是要哭碎了。她想起母亲温柔的笑容,想起母亲陪她做作业的夜晚,想起母亲最后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对她说糖糖要坚强。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原来,母亲是为了保护她,才隐瞒了一切。
对不起……她哽咽道,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
父亲也在旁边哭。他紧紧抱住女儿,声音哽咽:糖糖,你妈妈如果知道你这么勇敢,她会骄傲的。
可我好想她……林清婉的声音破碎,我好想她……
我也是。父亲的眼泪滴在她头上,我也是,糖糖。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门外,秦墨轩和苏雨薇站在那里,眼眶也红了。他们没有进去,只是默默守在外面。
哭了很久,林清婉终于停下来。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全是泪痕。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手背都湿透了。
爷爷,她哑着声音说,妈妈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爷爷看着她,眼中闪过欣慰:我就知道,你是你妈妈的女儿。
他示意父亲打开床头柜。父亲从最下层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旧盒子。
盒子很小,木质的,表面已经磨得发亮。上面有精致的雕花,是林家的家徽。
爷爷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躺着一本笔记和一支特殊的试剂。
笔记很旧,封面已经泛黄,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
给糖糖的最后礼物
林清婉的手颤抖着,接过笔记。
她翻开第一页,母亲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的糖糖:
当你看到这本笔记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但妈妈不后悔。因为妈妈知道,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糖糖,妈妈要告诉你一些事。
这个世界,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时间,不是线性的。未来,不是注定的。每个选择,都会创造一个新的可能性。
妈妈曾经和一群人,试图改变人类的未来。但我们失败了。因为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人性。
糖糖,妈妈希望你记住:科学可以改变世界,但只有爱,才能拯救人类。
这本笔记里,是妈妈所有的研究成果。关于时间,关于基因,关于人类的未来。妈妈把它们留给你,不是让你重复我们的错误,而是让你找到新的路。
还有那支试剂。它是妈妈用十年时间研发的生命之光。它能够激活人体内潜藏的基因,让人类适应任何极端环境。但它也有代价——使用者的寿命会缩短。
糖糖,妈妈不希望你用它。但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它能救你。
最后,妈妈想说:糖糖,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爱你。你是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
永远爱你的妈妈
林清婉看完,眼泪再次涌出。
她抱着笔记,像抱着母亲一样,轻声说:妈妈,我会的。我会找到那条路。
爷爷握住她的手:糖糖,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有你爸,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
林清婉点头,吸了口气,推了推眼镜。
她拿起那支试剂,仔细观察。试剂是淡蓝色的,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像是液体的星星。
这就是妈妈的最后礼物……她喃喃道。
父亲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糖糖,你妈妈说得对。科学可以改变世界,但只有爱,才能拯救人类。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女儿的眼睛:你已经在用爱拯救人类了。
林清婉看着父亲,眼眶再次泛红。但这一次,她笑了。
谢谢你,爸。
她捧着笔记,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这不只是一本笔记,这是母亲留下的使命,是林家三代人的传承。
从爷爷的智慧,到母亲的研究,再到她的七力融合——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这是血脉的传承。
这是家族的使命。
窗外,夜幕降临。
但林清婉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的背后,站着整个家族,站着母亲的爱,站着无数人的期待。
妈妈,她轻声说,声音坚定,我会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我会证明给他们看——人类,值得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