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坐在实验室里,母亲的笔记摊开在面前。
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每一笔都透着严谨和执着。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字迹,仿佛能触摸到母亲当年的温度。
基因进化方程……她轻声念着,推了推眼镜。
莱纳教授站在她身边,同样震撼地看着笔记: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母亲提出的理论,至少领先现在二十年。
林清婉翻到下一页,眉头皱起:但这里有个问题。
她指着一段文字:母亲说,方程本身是完美的,但人体的基因太复杂。如果直接激活,90%的人会产生排异反应,甚至死亡。
所以需要引导剂。莱纳教授接过话,一种能够调节人体免疫系统的介质,让基因温和地进化,而不是暴力重组。
林清婉点头,继续往下翻。每一页都是复杂的化学式,她看得很吃力。有些医学术语她并不熟悉,不得不停下来问莱纳教授。
端粒酶活性调节因子是什么意思？
简单说,就是控制细胞衰老的物质。莱纳教授解释。
林清婉认真地在旁边做着笔记,像个认真的学生。她不是全能的,医学不是她的强项,但她愿意学。
终于,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糖糖,如果你看到这里,说明你已经理解了妈妈的研究。
但妈妈要告诉你,这还不够。
引导剂很难合成,妈妈用了十年,只成功了一次。那支试剂,是妈妈唯一的成果。
但糖糖,妈妈相信你能找到答案。
提示:看看你的血液。
妈妈永远爱你。
林清婉的手开始颤抖。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莱纳教授:我的血液？
莱纳教授也愣住了:你母亲的意思是……
两人对视了一秒,然后同时冲向医疗室。
抽血室里,护士准备好了针管和试管。
林清婉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根细细的针头,脸色有些苍白。
林女士,请伸出手臂。护士温柔地说。
林清婉咬了咬嘴唇,慢慢伸出左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秦墨轩走过来,握住她的右手:怕吗？
有点。林清婉诚实地说,我从小就怕打针。
那我陪你。秦墨轩坐在她旁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你看着我,别看针。
护士拿起酒精棉球,在林清婉的手臂上擦拭。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要扎了,可能会有点疼。护士说。
林清婉别过头,紧紧盯着秦墨轩的脸。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她皱起了眉,手指用力攥紧秦墨轩的手。
疼吗？秦墨轩轻声问。
林清婉的声音很小。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秦墨轩说,有个人去医院抽血,护士问他怕不怕。他说不怕。结果针一扎进去,他晕了。护士问他为什么晕,他说:我不怕疼,我怕血……
林清婉忍不住笑了:这什么笑话。
能让你笑,就是好笑话。秦墨轩也笑了。
很快,抽血完成。护士拿着三管血液,送去化验。
林清婉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针孔,有点晕:我能歇会儿吗？
当然。秦墨轩扶着她,让她靠在椅背上,你已经很勇敢了。
还好有你在。林清婉虚弱地笑,不然我可能早就哭了。
半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
莱纳教授拿着报告冲进来,脸上满是震撼:林女士,你母亲是对的！你的血液里,含有一种特殊的抗体——β-进化因子！这正是引导剂的核心成分！
林清婉愣住了。
你母亲……莱纳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在怀孕期间,把那支唯一成功的引导剂注射进了自己体内。通过胎盘,传递给了你。
林清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捂住嘴,整个人开始颤抖。
她用自己做了实验……莱纳教授继续说,她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保护你,也为人类留下希望。
不……林清婉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妈妈……
她终于明白了。
母亲为什么会在她五岁时突然生病。
母亲为什么在临终前说妈妈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母亲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藏起来。
因为母亲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引导剂的副作用。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的女儿,她的糖糖,体内流淌着能够拯救人类的血液。
妈妈……林清婉哭得说不出话,对不起……我不知道……
秦墨轩紧紧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肩膀剧烈颤抖。
莱纳教授也红了眼眶:林女士,你母亲是个伟大的科学家,更是个伟大的母亲。
林清婉哭了很久。
最后,她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吸了口气。
教授,她的声音还在颤抖,但眼神很坚定,我的血液,能量产引导剂吗？
莱纳教授点头:理论上可以。我们可以提取你血液中的抗体,进行培养和复制。
那需要多少血？
初期需要500毫升,用于建立培养体系。之后每个月需要200毫升,持续至少半年。莱纳教授停顿了一下,但林女士,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我同意。林清婉打断他,现在就开始。
清婉！秦墨轩猛地站起来,你疯了吗？你才刚从死亡线上回来！
正因为我差点死了,我才更明白生命的意义。林清婉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但也满是决心,妈妈用她的生命保护了我,现在轮到我了。
她站起来——虽然腿还有些发软——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眼神坚定得像火焰。
妈妈,她对着镜子轻声说,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转身,看向莱纳教授:教授,开始吧。
实验室里,林清婉的血液被小心翼翼地放入培养皿。
莱纳教授和他的团队开始了紧张的工作。提取抗体,建立细胞系,优化培养条件……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林清婉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的右手臂上缠着纱布,还能感觉到抽血后的酸痛。但她不在乎。
林女士,一个年轻的研究员走过来,眼中满是敬意,您真的很伟大。
林清婉摇头:我不伟大。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培养皿中那些红色的液体:这些血液里,流淌的不只是我的生命,还有我母亲的爱。
窗外,夜幕降临。
实验室的灯光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
秦墨轩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林清婉:喝点这个,补充营养。
林清婉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很甜,温暖顺着喉咙流下,驱散了一些疲惫。
谢谢你。她说。
傻瓜。秦墨轩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是一家人。
林清婉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深夜,实验室突然响起警报。
有人入侵！保安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林清婉猛地睁开眼睛。
秦墨轩立刻冲到门口,挡在她面前:别出去！
外面传来打斗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保安的喊叫。
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保安推门进来,汇报道:制服了一个入侵者。他想偷走血液样本。
林清婉的心脏一紧:人呢？
在审讯室。但是……保安的脸色很难看,他服毒了。
林清婉立刻推着轮椅冲出去。
审讯室里,那个入侵者躺在地上,嘴角还有黑色的血迹。他的眼睛睁着,瞳孔已经涣散。
问他了吗？林清婉急切地问。
问了。保安说,他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保安吸了口气:你以为只有你有？虚无手上也有一支……
林清婉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明白了。
灭世会的首领,也有一支母亲研制的引导剂。
而这意味着——他们也能量产。
这场战争,比她想象的要残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