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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舞弊窝案的尘埃并未真正落定,三司会审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朝堂之上明争暗斗,风波诡谲。然而,在那阳光照射不到的更深处,一股阴冷粘稠的暗流,正因陆清然这个名字,而悄然汇聚、涌动。

京城某处隐秘的别院,地下密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坟墓。仅有的几盏牛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将围坐在一张黑檀木圆桌旁的几道身影拉得扭曲变形。他们皆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紧绷的下颌和偶尔开阖间闪过厉色的嘴唇。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沉香的气息,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愤怒、恐惧与杀意。

“……周明远完了,郑文昌也折了进去,王焕之、李崇明……我们多年经营,安插的人手,几乎被连根拔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压抑着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都是因为那个贱人!陆清然!”

“砰!”一只戴着墨玉扳指的手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灯焰猛地一跳,“蛆虫?显微镜?哼!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伎俩!若非她,大理寺那帮废物,如何能勘破张显那厮的布置?如何能找到那本要命的账册?!”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务之急,是止损!绝不能再让她继续查下去!三司会审,若让她再拿出什么‘奇技淫巧’,攀咬出更多的人,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每个人都在衡量着其中的风险与代价。

良久,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此女……绝不能留。她活着,便是悬在你我头顶的一把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可她如今风头正盛,又有大理寺,尤其是顾临风那小子护着……”有人迟疑道。

“风头盛?”阴柔声音冷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越是耀眼,想让她死的人就越多!别忘了,她得罪的,可不止我们。那些因她而功名被革、前途尽毁的考生家族,那些被她撕下伪善面具、颜面扫地的所谓‘清流’……有多少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更何况,”沙哑声音补充道,带着一丝残酷的算计,“她终究是个女人,还是个有着‘妖妃’过往的女人。死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这京城里,能掀起多大风浪?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最终,杀意达成了共识。

“发出‘幽冥帖’。”坐在主位,一直未曾开口的那人,终于发出了指令。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权威,“赏金,黄金千两。要快,要干净,在她下一次介入三司会审之前,让她……彻底消失。”

“幽冥帖”——流传于黑暗世界最顶级的追杀令,接帖者,皆为隐匿于阴影中的绝顶杀手,不死不休。

一道无形的必杀令,如同张开的黑色蛛网,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翌日,陆清然如常前往大理寺。阳光明媚,街市熙攘,一切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她行走在街道上时,那种属于法医的、对环境异常敏锐的直觉,却让她嵴背微微泛起一丝凉意。

似乎……有目光在暗中窥视。

那目光并非好奇,也非敬畏,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评估与算计的审视,如同毒蛇在阴影中丈量着猎物的尺寸。当她猛地回头望去时,却只看到匆匆的行人,叫卖的贩夫,一切如常。

是错觉吗?陆清然微微蹙眉。她经历过生死,对危险的感知远超常人。

傍晚下衙,她婉拒了顾临风安排的护卫,独自返回梨花巷。巷子依旧僻静,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就在她即将走到医馆门口时,巷口拐角处,一个原本蹲在地上玩耍的稚童,手中的皮球突然脱手,咕噜噜地朝着巷子深处滚去。

那孩童下意识起身去追,跑得踉踉跄跄。

几乎是同时,一辆运货的板车,仿佛失控一般,从巷口的另一侧疾驰而来,车夫惊慌地叫喊着,直直地冲向那追球的孩童!

变故突生!

陆清然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欲将那吓呆的孩童拉向路边!

就在她抓住孩童手臂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原本“惊慌失措”的车夫,眼底深处竟闪过一丝极其冷静乃至冷酷的光芒!而那板车冲撞的角度,看似奔向孩童,实则封死了她所有侧闪的空间,真正的目标,竟是她!

电光火石之间,陆清然猛地将孩童往自己身后一拽,同时腰肢发力,以一种近乎违背常理的柔韧与敏捷,向侧后方仰倒!

“嗤啦——”

板车的边缘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官袍下摆掠过,带起一阵恶风!车轴上不知何时探出的一截尖锐铁刺,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划出一道深痕!

板车毫不停留,冲出巷口,消失在暮色中,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那孩童吓得哇哇大哭,其母亲闻声从屋内冲出,抱着孩子连声道谢,后怕不已。

陆清然缓缓站直身体,抚平官袍上的褶皱,脸色平静,唯有那双清冽的眸子,深处寒芒乍现。

不是意外。

那车夫的眼神,板车冲撞的角度,还有那恰到好处出现的滚球孩童……一切都太过“巧合”!

她低头,看着官袍下摆被刮破的一道口子,边缘整齐,绝非意外摩擦所致。

暗处的杀机,已然不再掩饰,化为了第一次凌厉的试探。

她抬眼,望向巷口那车流消失的方向,目光冰冷如刃。

看来,这科举舞弊案的余波,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她永远闭嘴了。

夜色,渐浓。京城华灯初上,掩盖了白日里的喧嚣,也掩盖了那悄然弥漫开来的血腥味。陆清然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走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在刀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