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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口香糖的残渣在我掌心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我把它攥得更紧,痛感顺着神经往上爬,脑子总算没彻底糊成一锅粥。魏九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打转——“真正的答案,在钟声里。”不是服务器,不是代码,是钟声。我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纸船,铅笔字还在:“别信系统。”我把它塞进校服口袋,转身时顺手捞起靠墙的林晚秋。她轻得不像个活人,手腕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笔记本边角沾着金粉,像是被谁用火燎过。

左腕电子表只剩半块,边缘翘着铁皮,但还在发烫。我把它按在金色液体表面,残存的热能触发了“痕迹回溯”。水面晃了一下,浮现出模糊的投影——钟楼地基的结构图,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条红色虚线,从锅炉房直通地下。我记住了路线,背着林晚秋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脑容量条在意识里闪着红光,估摸着不超过10%。系统倒是挺勤快,弹窗一个接一个:「建议返回」「认知污染风险升级」「检测到非授权记忆残留」。我全当没看见,反正这玩意儿连魏九最后一片口香糖是续命的都没提示,还能信?

锅炉房门虚掩着,铁把手烫得能煎蛋。推门进去的瞬间,地面浮出一行血字:“1985-L7-01”。不是写上去的,是渗出来的,像从水泥缝里慢慢挤出来的。我刚想绕开,脚一落地,眼前就炸了——我看见自己站在焚化炉前,手里抱着个婴儿,往火里送。不是一次,是七次。每次婴儿脖子上都挂着一把铜钥匙,和我床底那七枚一模一样。第七次时,那孩子睁眼看了我一眼,哼了句《茉莉花》。

我猛地抽身,后背撞上锅炉,烫得跳起来。林晚秋的笔记本从她怀里滑出来,我顺手抓过来往血字上一盖。彼岸花图案刚接触地面,血字就开始收缩,像被吸进纸里。笔记本边缘泛起金光,菌丝从四面八方退开,烧红的地板也降温了。我松了口气,这玩意儿总算还有点用。难怪她总抱着不撒手,合着是张“孢子净化符”。

锅炉内壁全是黑灰,我启动“微表情透视”,视野里顿时多了层数据流。砖缝之间有金属反光,频率和周围不一样。我用表残片撬了撬,一块铁板松了,后面是道锈死的电梯门。门上刻着字,不是编号,是时间——“1987.3.12 04:17”“1993.8.29 11:03”“2001.1.1 00:00”……全是死亡时间。最新一行写着:“2024.7.17 23:59——陈默”。我盯着那行字,突然笑出声。这不就是今天?还差一分钟?程砚这老阴比,连我的忌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电梯门嘎吱打开,里面一股铁锈味。我背着林晚秋进去,手刚碰到按钮,系统弹出警告:「此为最终测试,放弃即重置」。我直接把它划掉,按下了“b3”。电梯往下走,数字却在倒着跳:23:58、23:57、23:56……每过一层,脑子里就“咔”一下,像老式相机快门拍掉一帧画面。先是母亲的脸模糊了,只剩个轮廓;接着林晚秋在食堂笑出声的片段没了,连她碗里那颗卤蛋都记不清了;再往下,魏九折纸船的动作也断了,只剩个模糊的手势。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鼻腔。《茉莉花》的旋律在脑子里打节拍,每丢一帧,我就用表残片在左臂刻个字。“母”“血”“钟”……刻到第三个字时,手臂已经全是血槽。电梯“叮”了一声,停在“1985年7月17日23:59”。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扑进来,带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外面是个巨大的地底空间,天花板高得看不见顶。中央是座巨型齿轮装置,直径至少三十米,由无数小齿轮嵌套而成,像某种机械宇宙。它们缓缓转动,发出低频震动,脚底都能感觉到。齿轮中心,一块怀表悬浮在半空,表壳泛着旧铜色,正是我母亲那块。

系统警告疯狂闪烁:「高危区域」「原始协议未授权访问」「建议立即撤离」。我直接把它静音,往前走了两步。地面是金属网格,踩上去有回声。越靠近齿轮,空气越冷,呼吸都带白气。怀表离地一米,表盘停在23:59,秒针不动。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表壳,整个装置突然停了。

齿轮静止。

空气凝固。

怀表翻转,表盖自动弹开,内侧投影出一段录像。画面是实验室,我母亲穿着白大褂,眼眶发红。她怀里抱着个婴儿,脖子上挂着铜钥匙。她把婴儿放进一个列车模型里,低声说:“这次要带着记忆活下去。”镜头拉远,列车模型驶进一条发光轨道,尽头是“清源1985”四个字。

我脑子“嗡”了一声。这和我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死在手术台上,手里攥着一张没写完的遗书。可录像里她明明还活着,还亲手把我送进了列车。系统弹出红色弹窗:「检测到历史篡改,建议清除」。我直接抬手,用表残片划破手掌,血滴在怀表上。系统界面一闪,「逻辑链强化」被强行激活,录像画面瞬间锁定。

我看得更清楚了。母亲低头亲了婴儿一下,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我的“微表情透视”自动捕捉了她的口型——她说的是:“别信系统。”

齿轮装置突然震动,所有小齿轮开始逆向旋转。怀表在空中缓缓上升,表盘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刻着的一行小字:“原始协议核心:清源计划未终止”。

系统弹窗炸了:「警告:检测到原始协议核心激活」「权限等级不足」「启动清除程序」。我还没反应过来,左腕电子表残片突然发烫,自动弹出最后一行提示:「你妈最后一次修钟,是1985年7月17日」。

我抬头,齿轮中央的怀表开始下坠。我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表链,投影突然变了——不再是实验室,而是钟楼内部。我看见母亲站在大钟后面,手里拿着工具,正在修理某个零件。她回头看了眼门口,轻声说:“他知道密码。”

投影消失。

怀表落进我手里。

表壳内侧,除了那行“清源计划未终止”,还多了一串数字:7-17-23-59-07。

我低头看着那串数字,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是时间,是坐标。7月17日23点59分07秒,是列车启动的精确时刻。也是母亲最后一次修钟的时间。

我攥紧怀表,转身想走,电梯门却已经关上。齿轮重新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我背靠电梯,手摸向口袋里的纸船。船底那行铅笔字又浮现出来:“别信系统,它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

纸船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风。

是它自己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