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信号破译
赵氏金融大厦对面，一栋名为“环球贸易中心”的写字楼，三十六层。
崭新的办公室内空空荡荡，只在正对落地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一台经过改装的天文望远镜，镜筒粗壮，泛着金属的冷光。它的目镜被拆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帧率摄影机，线缆连接着旁边一台配置到顶的图形工作站。
潘子小心翼翼地调试着焦距，显示器上，赵氏大厦那几部电梯的液晶显示屏被拉得极近，连像素点都依稀可见。
“哥，这……这也太奢侈了吧。”潘子咋舌，“这套设备加上这一个月的租金，够在二环里买套小户型了。咱们就为了……看电梯？”
他觉得这事儿有点魔幻。别人玩金融，看的是K线，盯的是财报。他家这位倒好，直接玩起了天体物理，观测对象还是人家的电梯。
严景行没说话，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三台显示器。左边一台，是潘子那边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中间一台，是密密麻麻的股票分时图，覆盖了上百只与赵家业务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股票；右边一台，则是一个空白的数据库表格，等待着被填充。
“开始了。”严景行忽然开口。
监控画面中，赵氏大厦的一部电梯门打开，几个人走进去，数字开始从“1”向上跳动。
潘子立刻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
“3…4…5…”
一切正常。
“8！”
就在数字“8”亮起的一瞬间，严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
“8S，10:03:15。”
几乎在同一时刻，中间那块屏幕上，一只名为“华创光电”的股票，分时图上陡然出现一根向下的绿线，一笔数额不小的卖单被砸了出来。
潘子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电梯继续上升。
“11…12…”
“12b3，10:03:19。”严景行再次敲击键盘。
话音刚落，另一只名为“远航生物”的股票，股价平地拔起，一笔资金涌入，将股价稳稳托住。
“我靠……”潘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
这是同步，精准到秒级的同步！
他终于明白严景行在做什么了。他不是在看电梯，他是在窃取赵家的中枢神经信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变成了严景行单方面的“听写”表演。
“7S1，10:15:42。”
“15b4，10:28:01。”
“9S-hALF，10:45:11。”
“16b-ALL，11:10:02。”
一个个代码被严景行冷静地记录下来，与旁边屏幕上跳动的股价走势一一对应。潘子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对严景行那颗脑袋的敬畏。
这根本不是人脑，这是台连接了全市场数据的量子计算机。
上午休市，严景行终于靠在了椅背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高强度的信息捕捉和分析，即便是对他，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潘子赶紧递上一瓶水，看着右边屏幕上那已经记录了上百条数据的表格，喉结滚动了一下：“哥，这……咱们算是把他们的老底给掀了？”
“还不够。”严景行喝了口水，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屏幕，“这只是最表层的指令。S代表Sell（卖出），b代表buy（买入），这很简单。后面的数字，‘b3’、‘S1’，代表他们内部预设好的目标池，每天开盘前，他们会确定好当天要操作的几号目标分别对应哪只股票。”
“那‘S-hALF’和‘b-ALL’呢？”潘子像个好奇宝宝。
“半仓卖出，全仓买入。这是操作强度的指令。”严景行解释道，“但最关键的，是楼层数字。”
他指着表格的第一列：“8楼、12楼、7楼、15楼……你发现了什么？”
潘子盯着看了半天，挠了挠头：“没什么规律啊，高高低低的。”
“不，有规律。”严景行的眼神变得深邃，“你看，所有‘S’开头的指令，都来自于10楼以下的楼层。而所有‘b’开头的指令，都来自10楼以上。并且，楼层越高，对应操作的资金量就越大。比如16楼那笔‘b-ALL’，直接拉动了‘金盛矿业’两个点的涨幅，动用的资金至少在五个亿以上。”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栋大楼，本身就是一个被物理分割的交易矩阵！不同的楼层，代表着不同的交易团队，拥有不同的操作权限和资金池。低层负责出货和砸盘，高层负责吸筹和拉升。
“他们甚至不需要开会，不需要打电话。”严景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赞叹，“这栋楼本身，就是一个高效、精准、且绝对安全的指挥中心。赵泰来只需要在他的办公室里，按下几个按钮，就能指挥楼下上百个交易员，对整个市场发动一场外科手术式的打击。”
潘子听得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金融公司，而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军事组织。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潘子问道，“我们掌握了他们的信号，是不是可以跟着他们操作？他们买什么我们买什么，他们卖什么我们卖什么，这不就稳赚不赔了？”
这几乎是所有窃听到内幕消息的人，第一个会产生的想法。
严景行却笑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潘子，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反而带着一种让潘子感到陌生的、野兽般的侵略性。
“潘子，如果两军交战，你破译了敌军的电报。你是会选择模仿他们的行军路线，跟在后面捡点补给，还是会选择……冒充他们的司令部，发一份假的作战命令，让他们自己走进包围圈？”
潘子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看着严景行镜片后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跟庄？
格局太小了。
严景行要做的，是成为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潘子结结巴巴地问，“信号是他们内部发的，我们又进不去，怎么冒充？”
“谁说一定要进去？”严景行将视线重新投向那座巨大的钢铁堡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任何系统都有漏洞，尤其是这种看似原始、实则依赖于精密电子控制的系统。”
他指着监控画面中，电梯液晶屏的一个角落。
“你看，这个信号的本质，是在特定的时间点，让屏幕上一个或几个像素点，改变颜色和亮度，持续零点零几秒。这种改变，需要一个驱动信号。而这个驱动信号，只要是通过电线传输的，就一定有它的频率，有它的特征。”
严-景行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潘子匪夷所思的话。
“我要你去找一个顶尖的物理学家，或者电磁专家。我要定制一个高功率的定向电磁脉冲发射器。”
“电磁脉冲？”潘子愣住了，“那玩意儿不是电影里搞瘫痪用的吗？我们对着赵氏大厦来一发？那不就成恐怖袭击了？”
“当然不是那种范围性的。”严景行摇头，“我需要的是‘针’，而不是‘锤子’。一根能精准穿透几百米的玻璃和混凝土，在他们电梯的控制主板上，制造一个微弱的、可控的、与他们自身信号特征完全一致的……伪信号。”
潘子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严景行，感觉自己像在听天书。
用电磁脉冲，隔着一条街，去修改对面大楼电梯屏幕上一个闪烁的字母？
这已经不是金融的范畴了。
这是科幻。
严景行没有理会潘子的震惊，他重新坐直身体，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下午开盘了，继续记录。”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但潘子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是一种猎人布下陷阱后，等待猎物上钩的兴奋。
赵家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在严景行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傀儡。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摸清这个傀儡身上每一条提线的规律。
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拿起剪刀，或者……自己也拿起几根线，让这个傀儡，跳一出它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舞蹈。
ps：当你可以冒充敌人司令部下达命令时，你会下达什么命令，才能让对方损失最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