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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离开校场,脚步沉稳。

风停了,沙土落在靴面上,我没有拍去。

巡防任务已定,明日由我带队。

这本是职责所在,可我知道,命令背后藏着不甘和压制。

刚走下高台,就听见几个士兵在水缸边低声说话。

“粮草还没拨下来。”

“哨位图改了,咱们那队被调到西岭去了。”

“听说陆统制得罪了先锋官,以后日子不好过。”

我没停下,也没回头。

但这些话像钉子一样扎进心里。

回到营帐前,副将迎面走来,脸色难看。

“你听说了吗?”他压低声音,“先锋官把你的巡防物资卡住了,说要等他亲自审批。”

我点头。

“还不止这个。”副将咬牙,“他刚下令,把你原定的三队精兵全换了人,换的都是他亲信。”

我沉默。

这不是比试输了的报复,这是要一点点把我架空。

“我去议事厅找他。”副将转身就走。

我一把拉住他。

“别冲动。”

“你还忍?”副将猛地甩开我的手,“他明摆着不把你当统治看!你赢了比试,他就在背后动手脚,这算什么?”

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为我打抱不平,也知道他性子直,受不得这种委屈。

可我现在不能乱。

军中已有裂痕,若再起冲突,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副将没听我的,大步朝议事厅走去。

我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议事厅外,先锋官正站在案前翻看文书,两个亲兵立在一旁。

副将冲到他面前,声音响亮:“先锋官大人!陆扬是老将军亲封的统制,巡防调度是你一句话就能改的吗?”

先锋官抬头,慢悠悠合上文书。

“怎么?不服气?”

“你故意换人、扣物资,是不是想让我兄弟没法带兵?”

先锋官冷笑:“统制大人本事大得很,连我都打不过。区区巡防,难道还怕安排不了?”

“你——”副将拳头攥紧,“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按军规办事。”先锋官语气平静,“他陆扬刚上任,根基不稳,我多盯着点,也是为大局考虑。”

“少装模作样!”副将怒吼,“你输不起就直说!何必在这耍阴招?”

先锋官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我说你心虚!怕陆扬抢你风头,怕自己地位不保!”

两人几乎撞到一起。

亲兵上前一步,挡在先锋官身前。

我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副将肩膀。

“够了!”

副将喘着粗气,瞪着先锋官,一动不动。

我把他往后拖了一步。

“这事我来处理。”

副将扭头看我,眼神里有愤怒,也有不解。

先锋官抱着文书,嘴角微扬:“陆统制好修养啊,被人骂成这样都不还口。”

我没理他。

拉着副将转身就走。

走出十步远,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没回头。

回营路上,副将一直不说话。

到了帐口,他突然开口:“你干嘛拦我?让他嚣张去?”

“我不是怕他。”我说,“我是怕军心散了。”

副将愣住。

“今天你替我出头,明天就会有更多人站出来。他再打压我,就会有人替我反抗。可一旦撕破脸,这支军队就不再是铁板一块。”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忍?”

我看着远处校场上的兵器架。

那里还有我早上练剑时留下的脚印。

“我不想争权。”我说,“我想打赢仗,守住边境,活着回去见我想见的人。”

“可他不让你活。”

我闭了闭眼。

“所以,我得去谈。”

副将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去见他。”

“你疯了?他刚羞辱完你,你还主动送上门?”

“我不是去求他。”我说,“我是去告诉他,我可以放下个人恩怨,但军队不能乱。”

“你觉得他会听?”

“我不知道。”

“那你去干什么?”

“至少我试过。”

“万一他不收手呢?”

我握紧腰间剑柄。

蓝宝石在暮色中泛着光。

“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

副将盯着我看了很久, finally 吐出一口气:“你要去,我也跟着。”

“不用。”我说,“这事必须我一个人去。”

他没再劝。

临走前拍了下我的肩:“小心点。”

夜深了。

我坐在案前,灯油快尽。

反复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切磋赢了,可胜利带来的不是尊重,而是更狠的打压。

副将愤怒,士兵议论,先锋官步步紧逼。

这不是简单的矛盾。

这是要把我从根上拔掉。

可我不能让军队因为我分裂。

不能让弟兄们因为我和他的私怨互相猜忌。

我起身,吹灭油灯。

帐外月光洒进来,照在铠甲上。

我重新披甲,整束腰带,挂好宝剑。

走出营帐时,守夜士兵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说话,径直朝先锋官营帐走去。

路上遇到两队巡逻兵,都穿着我不熟悉的号衣。

那是他刚刚换上去的人。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有旧伤,是练剑时留下的。

走到先锋官帐前,亲兵拦住我。

“这么晚了,先锋官要休息了。”

“我有事。”我说,“请通报。”

亲兵进去片刻,出来时脸色不太对。

“大人说……让你进去。”

我掀开帐帘。

先锋官坐在案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书,头也不抬。

烛火映着他半边脸,阴影落在眼窝里。

我没说话,站在帐中。

他慢慢放下文书,抬眼看我。

“陆统制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我直视他:“我想谈谈。”

“谈什么?”

“关于巡防的事。”

他笑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谈?不是已经接令了吗?”

“我不想和你斗。”我说。

“哦?”他靠向椅背,“那你来干什么?认错?”

“我不是来低头的。”

“那是来示威?”

我往前一步。

“我是来告诉你,我可以不管个人得失,但军队不能乱。如果你继续这样,不只是针对我,而是动摇军心,那我就不会再忍。”

帐内安静了几息。

先锋官缓缓站起身。

“你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