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昀昀动作倏然,双手轻拢,握住他那根故作挑衅的纤长食指。
四目相对间,她微微低头,在未被包裹的指端撅唇温柔一吻,眼神里深情满满。
“……”
“……”
……
柳如峰瞳孔骤然放大,急速从司昀昀手中抽回自己受辱的右手食指,面上填满嫌恶与崩溃。
他一边发出震耳吼叫,一边急若流星奔去房内洗手间冲洗,口内还不停喊道:“我不干净了!我要自杀!”
做了回“女流氓”的司昀昀听见这话,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又勾唇冷笑着“哼”出一声。
连一生挠了挠头,看着她时而亢奋时而低沉的模样,实在找不到头绪。
犹豫半晌,他才试探着开口:“大小姐,你……你是正常了,还是……还疯着呢?”
这问题问的,司昀昀本就差劲的脸色愈发阴郁,又黑又青,攥着裤腿的十指也逐渐收紧泛白,横眉冷对道:
“连哥,你什么意思啊?你也认同我疯了是不是?”
空气静了几秒,连一生只是颦着眉头别开视线,没说一个字,那沉默的承认如是无声的宣判。
司昀昀的心登时沉了下去,像坠入了冰冷的深潭。
连叔叔都不相信自己是正常人,她说再多、做再多,在旁人眼里都只不过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哈!”
一声短促又悲凉的笑从司昀昀喉咙里放出来。
她抬手干抹了一把脸,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笑容,分不清是在嘲笑叔叔的糊涂,还是在嘲讽自己的可悲。
连一生望着司昀昀反复无常的状态,心中着实担心她这样拖下去会越变越糟糕,他斟酌着启口,小心翼翼地劝:
“昀昀,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查一查神经情况总是好的,图个安心,有利无害。”
司昀昀却如同被踩中最敏感的心弦,谈之色变:
“去医院?是去那个冷冰冰的精神科,让他们用ct、mRI一遍遍照射扫描我的脑子,把我当成怪物一样研究,最后白纸黑字确写我是‘精神病’,再把我拉去那个不见天日的精神病院再不得出,对不对?”
她双手抱住脑袋,像是在抵御什么无形的攻击,嘴里重复喊着,带着撕心裂肺的抗拒: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我死都不去检查!我没病!”
“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厉惊叫,霎时间惊得连一生浑身一个哆嗦。
为免动静外泄,引来其他人发现她的癫狂病症,连一生赶快下手捂住了司昀昀的嘴。
“唔唔!”
司昀昀满面涨红地激烈反抗,双手又扯又掰,可是毫无作用。
于是她索性将脚也用上,专对准叔叔的要害处招呼过去。
一招“鸡飞蛋打”,疼得连一生即刻松手,痛“啊”出声,身子踉跄着险些栽倒,活生生地成了只生理性崩溃的佝偻袋鼠。
大小姐手劲挺小,脚劲忒大~
柳如峰正在洗手间内用肥皂第八次搓洗手指上的口水痕迹,动作一丝不苟,暂时性的转变处女座。
间外二人此起彼伏的痛叫声传来,他立刻拿纸擦净双手快步走出来,眉间紧锁:“又闹什么?”
司昀昀双目泛红,不管不顾地放声嘶吼,两手死攥成拳头,忘却疼痛似地直将手上指甲往掌心里深深嵌进,破渗出鲜血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连一生被踢中了命根子,全身力气已经涣散,再无法管束她。
他先靠在墙壁上痛苦不堪,接着失力瘫坐下去,仿佛整个人坠进了无边地狱。
“柳公子,留神自个儿的……啊~”
连一生的好心提醒带着难忍的痛吟,他用自身惨痛教训告诫柳如峰,定要提防司昀昀那记狠辣的“断子绝孙脚”,千万别重蹈他生不如死的覆辙。
柳如峰瞧着他疼得直不起腰的惨状,眉头拧成一团,紧跟着转头怒视司昀昀:
“司昀昀,叫什么叫?马上闭上你的嘴!”
司昀昀对柳如峰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又喊又叫,非要声嘶力竭才罢休。
柳如峰忍无可忍,跨步上前就要捂嘴。
司昀昀立马抬脚踹去,柳如峰可没连一生那般迟钝,一把抓住她的脚腕,猛地将腿往回半折,让她自己的腿死死压住胸口,动弹不得,司昀昀不甘心,还想抬另一只脚,同样被他如法炮制折回。
见腿脚被制,她又挥着手要打耳光,柳如峰当即松掉手,拿膝盖牢牢顶住她的双腿,并用力向两边抵开,同时单手反扣住她的俩手腕,高高按在床头板两侧,让她再没反抗余地。
“还想要叫是吗?”
柳如峰还有一只手没派上用场,司昀昀刚被激得喉间一动要喊,他的右手瞬时探上前,紧紧捂住她的嘴。
“叫啊,有本事继续叫,你还能叫出声吗?”
司昀昀眼露怨愤,恨不能将对方嚼进嘴里碾碎咽下。
柳如峰刚得意勾笑,房门突然“咚咚咚”响了起来,门外佣人的声音急促传进:
“表小姐?表小姐!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表小姐?”
柳如峰失了笑意,微微垂下头,飞快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外头的佣人实在担忧表小姐安危,万一发生了意外,自己不好向老夫人交待,于是不等里面回应就直接推门来探目查看。
柳如峰急忙放开手,司昀昀见状立刻借势贴了上去,双臂缠上他的后背,脑袋慵懒地靠在他颈侧,一脸似真似假的惬意享受。
柳如峰身体微僵,反感片刻即逝,适时抬起手回抱住她,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甜蜜神情,配合着她的伪装。
两人相拥依偎,那过分亲昵的姿态,宛如刚温存过一般,难掩暧昧。
佣人站在门口,嘴巴微张、满眼惊愕。
司昀昀缓缓转过头,懒悠悠地掀开眼皮,看清来人后,神色骤变,怒颜怒声:
“放肆!谁准许你擅自进来的?”
“没看见我和如峰正亲热着?还不快滚出去!”
佣人自知犯了错,慌忙连连道歉,转身带上门退了出去,对门旁墙根下残存半条命的连一生竟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