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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海上槐花劫 > 第146章 危局暂缓·旧识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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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危局暂缓·旧识新援

废墟教堂内,时间在灰尘与阴影中凝滞。林婉清无声的泪水很快被冰冷的现实风干,留下紧绷与麻木。周砚秋靠在柱子上,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一丝力气,但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显示着他的状况并未好转。林老爷在昏迷中发出不安的呓语,如同困于无尽噩梦。

绝望是唯一的基调。

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婉清那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再次捕捉到了一丝变化。

那个代表苏锦娘的、焦急而担忧的“点”,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滞涩与困顿后,忽然开始再次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方向…似乎正朝着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婉清猛地抬起头,侧耳倾听,并非用耳朵,而是用那直接叩击心神的感应。

“周先生…”她声音干涩地开口,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我…我好像感觉到…苏姨…她好像正在过来…”

周砚恩倏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他没有质疑她这玄乎的感应,经历了这么多,他已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眼前这个女子。“确定?方向?距离?”

“方向…大概是东南。”婉清努力分辨着那模糊的指引,“距离…说不准,但感觉…不算太远了。”她无法解释这感觉的来源,只能凭直觉描述。

周砚秋挣扎着坐直身体,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如果苏锦娘真的能找来,那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她必有接应的方法和落脚点。

“做好准备。”他低声道,左手再次握紧了匕首,“但也要小心,万一是…”

万一是陷阱。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婉清明白。

希望与警惕交织,让等待变得更加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混乱声响似乎依旧,教堂内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忽然——

“咯吱…”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踩断枯枝的细响,从教堂侧后方一扇被木板半封住的破窗外传来!

周砚秋和婉清瞬间绷紧了神经,目光死死盯向那个方向。

片刻寂静后,那外面传来三声间隔规律的、轻轻的叩击声。然后是两下,再三下。

周砚秋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眼中露出确认的神色。这是他们这条线上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之一!

他也艰难地挪动身体,用匕首柄在身旁的柱子上,以特定的节奏,轻轻回了三下。

外面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然后,那扇破旧的木板被极其小心地从外面撬开一道缝隙,一个纤细却矫健的身影,如同夜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煤油灯的光芒虽然微弱,但足以照亮来人的面容。

正是苏锦娘!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裤,头发挽紧,脸上沾着些许烟灰,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明亮而锐利。她一进来,目光迅速扫过全场,看到周砚秋的伤势和婉清父女的狼狈,眼中顿时涌上心痛与后怕。

“老周!婉清!”她压低声音,快步走过来,首先蹲到周砚秋身边查看他的伤势,看到那焦黑的伤口和 improvised 的包扎,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伤得这么重?!”

“碰上‘暗牙’了,吃了点亏。”周砚秋言简意赅,声音虚弱,“外面情况怎么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锦娘一边迅速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包里拿出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瓶药粉,替周砚秋重新处理伤口,一边语速极快地低声道:“全乱套了!电台彻底废了,根本联系不上外面。街上全是鬼东西和发疯的人!巡捕房和军队都乱了,各自为战,根本控制不住局面。陈世昌的人像疯狗一样在到处搜刮和抓人!”

她手下动作熟练利落,将药粉洒在周砚秋伤口上,又用新布条仔细包扎。“我那边也不安全了,有暴徒冲击,只能带人撤出来。本来想按二号预案去码头附近的老仓库,半路听到这边有大动静,像是房子塌了,后来又隐约听到这边区域有哨声和动静,想着可能是你们被逼到这片了,就冒险过来碰碰运气…老天爷,总算…”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强忍住了,看向婉清,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婉清,你没事吧?林先生他…?”

“我没事,苏姨…”婉清看到苏锦娘,如同见到了真正的亲人,鼻子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连忙忍住,“父亲他…吓坏了,一直这样…”

苏锦娘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老爷,叹了口气,快速处理好周砚秋的伤口,又走到婉清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确认没有明显重伤,才稍稍放心。

“能走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苏锦娘神色凝重,“这边刚闹出这么大动静,很快还会有人被吸引过来。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暂时躲一躲,比这里安全。”

“什么地方?”周砚秋问。

“‘听涛书院’。”苏锦娘低声道,“一个老秀才办的私塾,早就荒废了,在河湾最偏僻的角落,平时根本没人去。我和那老秀才有点渊源,知道那里有个地窖,很隐蔽。”

周砚秋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能走。”婉清也立刻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她绝不会放弃。

“好。”苏锦娘雷厉风行,“我稍微探了下路,这边暂时还算清净。老周,你撑得住吗?”

“死不了。”周砚秋咬牙,用未受伤的左手撑着柱子,再次艰难站起。

苏锦娘和婉清一起,将昏沉的林老爷搀扶起来。

四人小组,三个能动的都带着伤或极度疲惫,带着一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出废墟教堂,没入外面那危机四伏的黑暗之中。

有了苏锦娘的带领,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些。她对这片区域显然也极为熟悉,甚至比周砚秋更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和隐蔽路线。她选择的路径更加刁钻,尽量避开任何可能存在危险或视线开阔的区域。

然而,城市的疯狂有增无减。规则的扭曲现象变得更加频繁和不可预测。他们不止一次被迫停下,躲藏起来,以避开街上游荡的、行为怪异的“东西”,或者突然发生的、小范围的空间塌陷和能量爆发。

有一次,他们甚至亲眼看到一队试图维持秩序的巡捕,被一片突然从地底涌出的、闪烁着七彩油光的粘稠液体吞没,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几声就消失无踪。

每一次躲避和等待,都消耗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和意志。

婉清搀扶着父亲,努力跟上苏锦娘的脚步。失去了玉簪,她无法再提前感知那些最危险的规则裂缝,只能完全依赖苏锦娘的判断和周砚秋残存的警觉。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被动和脆弱。

但苏锦娘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精神支撑。她的冷静、果决和丰富的经验,在绝境中显得无比珍贵。她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找到最合理的应对方式,或是抛出一块石头引开注意,或是利用环境的混乱制造掩护。

经过一段漫长而艰难的迂回跋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苏州河水特有的腥臭味。他们靠近河湾了。

“就在前面。”苏锦娘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栋完全被高大枯树和疯长的野草包围的、若隐若现的旧式院落,“小心,这边临水,地面可能更不稳。”

院墙早已坍塌大半,门楣上一块残破的匾额依稀能辨认出“听涛”二字。院内杂草丛生,几间瓦房破败不堪,窗棂脱落。

苏锦娘轻车熟路地引着他们绕到院落后方,在一丛特别茂密的野草后,掀开一块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沉重的木板,露出了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书卷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去,轻点。”苏锦娘率先弯腰钻入。

周砚秋示意婉清先下。婉清搀着父亲,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土阶,一步步向下。地窖不高,但空间比想象中要大,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桌椅和杂物,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些捆扎好的、蒙着厚厚灰尘的书籍。

周砚秋最后一个下来,将入口的木板重新小心盖好,只留下几道细微的缝隙透气。

地窖内彻底陷入了黑暗与寂静,只有四人粗重的呼吸声。

暂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

煤油灯再次被点亮,昏黄的光晕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极致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里…应该能躲一段时间。”苏锦娘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食物和水我带了一些,不多,要省着用。”

绝境的压力似乎暂时缓解了一点点。

然而,婉清靠着土墙坐下时,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面,沾染上冰冷潮湿的泥土。

那空落落的发髻,依旧在提醒她失去的一切。

而在这与世隔绝的黑暗地窖中,她那变得敏锐的感知,似乎更加清晰地捕捉到了——

那个遥远南洋的感应,那丝决绝的思念之中,那份“主动的牵引”感,似乎…变得更强了。

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