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脸皮一阵抽搐。
“你耍我!”
他怒气上涌,不再废话,左脚在甲板上重重一跺。
“咔嚓!”
厚实的木板被踩出一片裂纹。
他借力扑上,双拳齐出,拳风呼啸,封死了刘简所有闪避的路线。
刘简心里叹气。
大哥,我就是随口胡诌,你怎么还当真了?
他没兴趣和这个肌肉猛男硬碰硬,脚下步伐一错,施展出【神行百变】。
整个人在狂暴的拳影中飘忽不定。
“砰!”
汉子一拳落空,砸在船舷栏杆上,碗口粗的硬木应声炸裂,木屑四溅。
周围的乘客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滚爬,甲板乱成一锅粥。
“有种别跑!”
汉子一拳快过一拳,却连刘简的衣角都摸不到,气得哇哇大叫。
刘简在人群中穿梭,身形鬼魅,嘴上还不闲着。
“我不跑难道站着让你打?我瞅你这智商,也就能欺负欺负老实人。”
“你看你,一言不合就动手,多伤和气。来,坐下来喝杯茶,咱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抄起一个掉在地上的肉包子,手腕一抖。
软趴趴的肉包子飞出一道刁钻的弧线,“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糊在汉子的脸上。
油腻的肉馅和酱汁糊了汉子一头一脸。
汉子:“……”
他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的油污,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我宰了你!”
汉子彻底疯狂,眼中只剩下刘简一个人。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在甲板上横冲直撞,拳脚到处,桌椅碎裂,船板纷飞。
刘简则像个逗牛的顽童,总能在最危险的瞬间,以最小的幅度闪开。
他一边躲,一边心里疯狂吐槽。
这个王富贵,简直是个移动的麻烦吸引器。
“都住手!”
船老大带着数名水手冲出,黝黑壮硕的身躯堵住甲板,
“在我的船上撒野,问过我没有!”
汉子见船员介入,攻势一缓。
他知道,再闹下去,就算杀了人,自己也未必能脱身。
他死死地盯着刘简,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
“小子,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一个纵身,直接越过船舷,“噗通”一声跳进了滚滚江水之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甲板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刘简,这个满嘴胡话,身手却矫健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啊——!恩公!”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平静。
王富贵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刘简的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恩公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刘简只觉得大腿上一片湿热黏腻,胃里一阵翻腾。
他想把腿抽出来,可王富贵抱得死死的。
“王员外,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刘简的脸都绿了。
“不!恩公!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不起来!”
王富贵哭嚎着,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那两个家丁此时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过来跪下,对着刘简砰砰磕头。
“多谢好汉救了我家老爷!”
刘简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不不不,这对恩公是举手之劳,对我王富贵来说,就是救命之恩!”
王富贵总算松开了手,但依旧紧紧抓着刘简的衣角,生怕他跑了。
他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硬要往刘简手里塞。
“恩公,小小敬意,不成敬意!您务必收下!”
刘简看都没看,直接推了回去:
“我不要钱。”
开玩笑,哥们系统空间里三箱黄金珠宝,会看得上你这点钱?
王富贵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拒绝银票。
“那……那恩公您看这样行不行?”
王富贵眼珠一转,
“您武功这么高,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护卫总管!我给您开一年五十两的薪俸!不,一百两!”
刘简差点笑出声。
让我给你当保镖?
你知道我前几天刚干了多大一票吗?平西王的贡品船都被我烧了,还会在乎你这一百两银子?
“没兴趣。”
刘简的回答简单干脆。
“这……”
王富贵傻眼了,钱也不要,职位也不要,这可怎么办?
他急得抓耳挠腮,忽然灵光一闪。
“恩公!您既然也是去江陵,不如就到我府上盘桓几日,让我聊尽地主之谊!我家里有上好的酒菜,还有漂亮的丫鬟伺候!您就当去散散心,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行不行?”
王富贵一脸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
刘简心里已经把拒绝的话想了一百遍。
“跟你这种走在路上都能招来刺杀的麻烦人物扯上关系,我的退休生活还要不要了?”
他正要开口,用“家有急事”的借口彻底回绝。
王富贵见他面色松动,以为有戏,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凑近:
“恩公,不瞒您说,这次我是微服出行,没带护院,才让那贼子有机可乘。但在江陵地面上,就算是官老爷,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王老板’!”
刘简眼皮一跳。
好家伙,你这哪是绸缎商,分明是江陵地下无冕之王!
刘简心里警铃大作:
“王员外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刘简一脸诚恳地推辞,
“只是我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喜叨扰。而且到了江陵,确有急事要办。”
王富贵见他态度坚决,脸上的肥肉都耷拉了下来,满是失望。
“这……恩公,您连个报恩的机会都不给我王富贵吗?”
他见刘简不为所动,一咬牙,又将那沓银票塞了过来。
“恩公,您既不愿当护卫,又不肯到府上盘桓,那这点银钱,您务必收下!不然我王富贵后半辈子都睡不安稳!”
这次,他的态度强硬了许多,大有刘简不收下,他就抱着大腿不撒手的架势。
刘简目光扫过银票,心中权衡利弊。
再纠缠下去,自己的清静日子就彻底泡汤了。
罢了,罢了。
就当是……噪音污染的精神损失费吧。
刘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满心的烦躁都吐出去。
在王富贵期待的目光中,一把将那沓银票抓了过来。
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进了怀里。
“可以了吧?”
王富贵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比刚才赚了钱还高兴。
“可以了可以了!太可以了!”
他一拍大腿,像是了却了什么天大的心愿。
“这就对了嘛!恩公,您收了我的钱,就是认我这个朋友了!”
刘简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接下来的七天水路,刘简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花钱买罪受”。
自从收了那笔银票,王富贵就自动将他划归为“生死之交”的范畴。
每日三餐,不再是粗粮饼子,而是鸡鸭鱼肉,美酒点心,流水似的送上。
王富贵本人更是化身话痨,从江陵府的趣闻轶事,聊到他绸缎生意的经商秘诀,唾沫星子横飞。
刘简全程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对方递来吃的,他就接;
对方说话,他就“嗯”、“啊”、“哦”地回应。
大部分时间,他都靠着船舷,闭目运转【阴枢导引功】。也会抽时间推演已经字自身的武学。
不过,这持续的噪音污染,倒也意外地成了《白鹤观想法》的绝佳磨刀石。
以心神为水,以意志为鹤,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精神属性竟然意外从26提升到了28。
王富贵吹得口干舌燥,见刘简半天没个反应,只当是高人风范,愈发敬畏。
“恩公,您看,前面就是江陵码头了!”
船只缓缓靠岸,王富贵激动地指着前方繁华的港口。
刘简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到了。
船一停稳,刘简拎起自己的空包袱,转身就要走。
“恩公留步!”
王富贵带着两个家丁,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恩公!先别着急走,我们先去江陵最好的酒楼‘迎仙楼’吃顿好的,好为您接风洗尘!”
“不必了。”
刘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我说了,有急事。”
他现在只想赶紧甩掉这个牛皮糖。
王富贵满脸失落,知道留不住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不由分说地塞进刘简手里。
“恩公!这是我的信物!您拿着它,如果在江陵府遇到任何摆不平的事,就去城东最大的那家‘王氏绸缎庄’,把玉佩给掌柜看!”
他拍着胸脯保证:
“我王富贵在江陵地面上,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刘简低头看了看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心想这胖子还真是下了血本。
他点点头,随手将玉佩收起。
“多谢。后会有期。”
说完,他脚下步伐加快,施展出【神行百变】的些许技巧,身形在拥挤的人潮中几个闪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富贵揉眼再看,恩公已消失在人潮。
“老爷,这位好汉……身法真如鬼魅啊!”
家丁喃喃道。
王富贵重重点头,敬畏更深。
而此刻,已经拐进一条小巷的刘简,意念一动,直接将玉佩丢进了系统空间。
他找了家客栈住下,要了间单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