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简用藤蔓捆住柳燕,撕下布料塞进她嘴里。
径自走到院角的歪脖子老槐树下,把埋好的包裹挖了出来。
回到柳燕身边,刘简打开包裹,将那三个小瓷瓶一字排开,放在她面前。
他拔掉柳燕嘴里的布条。
柳燕粗重地喘息,视线扫过地上的瓷瓶,呼吸猛地一滞。
这三个瓶子,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太后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刘简不理会她的震惊,只问:
“哪一瓶是解药?”
柳燕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轻蔑与狠厉。
“解药?小杂种,你偷了太后的东西,还敢问我要解药?”
她强忍着手腕的剧痛,声音尖利起来。
“你死定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磕头认错,我或许还能在太后面前为你求个全尸!”
“你知道落在太后手里是什么下场吗?她会把你身上的骨头一寸寸敲碎,做成人彘,泡在酒坛子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简听着,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位大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嘴里那个威风八面、能把人做成人彘的太后,刚刚被我搬空了小金库,现在估计正对着空空如也的暗格跳脚呢。
还全尸?我现在更关心我的养生大计会不会被打乱。
“说完了?”
刘简平静地问。
柳燕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
“我呸!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哦?是吗?”
刘简笑了。
“咔!”
刘简另一只手拧动,柳燕被卸掉的手腕骨节再次错位。
“啊!”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冷汗冒了出来。
“我耐心不好。”
刘简的声音依旧平稳,
“我再问一遍,哪个是解药?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下次错位的,可能就是你的脖子。”
死亡的恐惧和剧烈的疼痛,终于压垮了柳燕的心理防线。
她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
“没……没有解药。”
“什么?”
刘简按着她的手一顿。
“三个瓶子里,没有‘豹胎易筋丸’的解药!”
柳燕生怕他下一秒就动手,急促地说道。
刘简的动作停住了,眉头紧锁。
没有解药?
他盯着柳燕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分辨着真假。
这女人,不会是想用谎言来拖延时间吧?
“你觉得我会信?”
刘简的声音冷了下去,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
柳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是真的!我没骗你!”
她急切地辩解,生怕慢了一秒,下巴就会被捏碎,
“太后她……她自己也没有解药!”
刘简动作一僵,脑子都停了一瞬。
“把话说清楚。”
“那……那个黑瓶子里的,就是‘豹胎易筋丸’。”
柳燕看着地上的瓷瓶,声音颤抖,
“另外两个白瓶子,装着的也不是解药。”
“那是什么?”
刘简追问。
“有……有杏仁味的那瓶,是普通的解毒丸,能解一些寻常毒药,但对‘豹胎易筋丸’没用。”
“另一个呢?那股清香……”
“那是‘雪参玉蟾丸’!”
柳燕飞快地说道,“是疗伤圣药!断了筋骨都能续上!太后把它当宝贝,以防万一用的!”
疗伤圣药?
刘简心里一动。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可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疗伤药,他需要的是解药!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
柳燕的这番话,听起来倒有几分可信度。
毛东珠那种老妖婆,心狠手辣,又生性多疑,给自己留一瓶顶级疗伤药和一瓶通用解毒剂,完全符合她的人设。
至于“豹胎易筋丸”的解药……她自己都没有?
“既然你们都没有解药,那毒发的时候怎么办?等死?”
刘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不是的。”柳燕的眼神黯淡下去,“每隔一年,会在毒发前一个月派人将解药送来。一次只给一颗,只能延缓一年。”
刘简彻底明白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这神龙教的教主,真是个人才。
用这种方式,把所有外派的弟子都死死地攥在手里。
无论是权倾后宫的假太后,还是她身边的心腹,都不过是牵线木偶。
“我可真是个大冤种。”刘简在心里疯狂吐槽。
搞了半天,自己费尽心机偷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解药,而是一堆“保健品”和一颗“定时炸弹”。
原以为是拿到了通关密钥,结果发现只是游戏体验卡,还是一次性的。
“我再问你,你们的解药,什么时候送到?”
柳燕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绝望:“我不知道……只有太后知道。每次都是一个固定的时间,由专人联系她。”
刘简沉默了。
线索,到这里,断了。
不,还没断。
刘简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
“换个问题,真的那位,被关在哪儿?”
柳燕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她。”刘简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还知道你,还有毛东珠,都是神龙教的人。”
“奉了洪安通的命令,来京城找经书,对吧?”
柳燕彻底崩溃了,眼神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这个小太监……他到底是谁?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密!
在她眼里,刘简此刻的微笑,比魔鬼还要可怕。
“看来我猜对了。”
刘简蹲下身,与她平视。
“现在,告诉我三件事。”
“一,真太后的具体位置,要精确到房间。”
“二,神龙岛在什么方位。”
“三,除了洪安通,教里还有哪些高手,都擅长什么功夫。”
柳燕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简也不催,只是将手中的短刃轻轻转动,刀锋的寒光在她眼前一闪一闪。
“我……”柳燕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我说……”
“真太后……就在慈宁宫寝宫内的密室中”
“神龙岛在辽东海外,具体的海图只有教主和几位使者有……我们只知道大概方向。”
“教里除了教主和教主夫人,还有胖瘦两位头陀,五龙使,陆高轩陆先生,武功都深不可测……”
柳燕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瘫软在地。
刘简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你……你会放了我吗?”
柳燕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最后一丝乞求。
“会。”
刘简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我会放你走,让你去一个没有痛苦,也不用再担惊受怕的地方。”
柳燕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希冀,但随即就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她明白了。
刘简蹲下身,收起了短刃。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柳燕的头顶。
“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柳燕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软了下去,再无声息。
夜风吹过,院子里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
他弯下腰,开始在柳燕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摸出了一块乌木腰牌,入手温润,正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慈”字。
“慈宁宫的通行令牌?”刘简眼睛一亮。
除了腰牌,还有一小袋碎银子,几张银票,加起来大概有二三百两。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刘简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
最后,他还在柳燕的腰带里,发现了一小包药粉。
他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甜味。
八成是某种见血封喉的毒药。
“专业。”
刘简评价了一句,将这些战利品一并收好。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里一口半塌的枯井上。井口被乱石和杂草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走过去,搬开石头,一股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
刘简扛起柳燕的尸体,毫不费力地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闷响,再无回音。
他又将那些乱石杂草原样恢复,甚至还从别处抓了几把浮土,撒在上面,抹去了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
将装有“雪参玉蟾丸”和解毒丸的瓷瓶小心地揣入内衣的夹层。
剩下的金银珠宝、三本经书,还有那瓶“豹胎易筋丸”毒药,重新包裹好埋进了土里。
仔细检查了一遍院子,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才悄无声息地翻出院墙,融入了夜色之中。
……
回到自己的小屋,刘简反手将门闩插好。
没有解药,意味着他必须在一年之内找到神龙教,拿到下一颗续命药丸。
可神龙岛远在辽东海外,柳燕只知道大概方向,没有海图,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而且,就算找到了,然后呢?
洪安通那种枭雄,会跟一个无名小卒讲道理?
不把他切片研究都算对方仁慈了。
所以,在找到神龙岛之前,他必须变得足够强。
强到有资格跟洪安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判,或者……强到能把桌子掀了。
要变强,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皇宫!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一个假太监,身怀数本经书的秘密,又刚刚干掉了一个神龙教的弟子,还被毛东珠那个老妖婆惦记着。
问题来了,怎么把这么一大包金银珠宝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宫?
刘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紫禁城那高耸的城墙。
平均十米高,墙顶平坦,但从墙顶到外面的地面,足有十二到十五米。
他现在的【提纵术】只是小成,他之前去城墙边试过了,现在的程度还上不去,除非弄一个飞爪之类的。
但,他现在连一套像样的夜行衣都没有,更别提飞爪了。
所以,硬闯是下下策。
唯一的路子,是从宫门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腰牌在手,出入宫禁不成问题,可那包沉甸甸的金银珠宝,却过不了守卫的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