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手中的薪火余烬宛如羽毛一般轻盈地飘飞着,向着那颗神秘而漆黑的种子缓缓飞去。
那一点微弱的火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当它接近黑色种子时,整个世界都为之颤动起来。只见种子表面原本清晰可见的万界脉络图开始疯狂地扭曲变形,似乎在竭力抗拒着这股强大能量的侵蚀。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至极的尖啸声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声音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与此同时,黑色种子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间猛地炸裂开来,一股浓稠得如同沥青一般的污浊洪流喷涌而出。
小心!风鳞豹少年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水晶杖,一道道璀璨夺目的星芒激射而出,迅速交织成一道坚固无比的星辉屏障,试图挡住这汹涌澎湃的浊流。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看似无坚不摧的浊流竟然能够轻易地穿透星辉屏障,并在接触到星光的一刹那间产生剧烈的反应,使得整个屏障眨眼之间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眼见形势危急,一旁的司徒昭连忙施展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技,将身上携带的所有净世丹统统挥洒出去。这些珍贵的丹药甫一与浊流相碰,便立刻化为一团团浓密的黑烟,源源不断地升腾而起。
铁大锤见状也不敢怠慢,他怒吼一声,双手紧握巨大的锻锤,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浊流中央狠狠地投掷过去。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农伯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掐诀,催生出无数根粗壮的带刺藤蔓,铺天盖地地朝浊流席卷而去。
然而,令众人惊愕不已的是,那诡异莫测的浊流就像拥有生命一样灵活多变,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所有攻击手段,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径直冲向幼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萧青阳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横在了幼童身前。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右手一挥,一张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古老书页凭空浮现出来。眨眼间,这张书页已然幻化成一面巨大而厚重的金色盾牌,稳稳地矗立在她面前。
盾牌与浊流相撞,迸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金色文字从盾面剥落,如秋叶般飘零。萧青阳虎口迸裂,鲜血染红书页。“快带他走!”他朝风鳞豹少年嘶吼。
幼童却轻轻推开保护他的众人,迈步走向汹涌浊流。他眉心的轮回纹路亮如旭日,新建木的虚影在身后完全显现。“你忘了,我本就是为此而生。”
浊流突然凝固,从中浮现天傀尊狰狞的面容。“就凭你这点残灵?”他张口喷出更多黑丝,这些黑丝如毒蛇般缠向幼童。但触及轮回纹路的刹那,黑丝竟自动净化成银线。
银线反卷向天傀尊,将他面容层层包裹。惨叫声中,黑色种子彻底炸裂。浊流如暴雨倾泻,所落之处万物凋零。新建木及时降下清辉,勉强护住核心区域。
风鳞豹少年水晶杖插入地面,月华如瀑布垂落。司徒昭以本命丹火灼烧浊流,铁大锤锻造净化法器。农伯跪地祈祷,龙纹参将所有根须探入地脉。
幼童站在浊流中心,轮回纹路逐渐蔓延全身。他每踏出一步,就有大片浊流化作清泉。但天傀尊的狂笑再度响起:“看看你守护的这些生灵!”
浊流中浮现出万千景象:接受耕道传承的农夫在自相残杀,改良作物在疯狂攻击种植者,连新建木的脉络节点都在相互吞噬。贪嗔痴三毒被放大到极致。
萧青阳怔怔望着这些景象,耕典从手中滑落。“我们...真的在助人吗?”他胸口黑丝重新蔓延,眼神开始涣散。风鳞豹少年急忙用水晶杖点向他眉心。
“守住道心!”清辉注入,萧青阳猛然清醒。他看见在那些疯狂景象中,仍有微光在坚持。年迈农妇用身体护住幼苗,孩童将最后清水浇灌枯田。
幼童的声音在每个人识海响起:“毒非在外,而在人心。”他双手结印,轮回纹路脱离身体,在空中化作巨大圆环。圆环缓缓旋转,映照出每个人内心的阴暗。
司徒宗看见自己炼丹时的功利,铁大锤发现自己锻造时的傲慢。农伯意识到培育时的控制欲,连风鳞豹少年都照见巡视时的冷漠。众人道心震颤,几欲崩溃。
“毒可化药,魔可成道。”幼童拾起耕典残页,轻轻一吹。书页化作春风雨露,洒在众人心头。那些被照见的阴暗,竟渐渐化作修行资粮。
萧青阳胸口的黑丝不再蔓延,反而结成玄奥道纹。他福至心灵,拾起地上浊流与清辉交织的泥土,在其中播下种子。那种子瞬间开花结果,果实半黑半白,散发着混沌气息。
“这是...”风鳞豹少年震惊地看着果实。黑白果实自动飞向轮回圆环,在环心炸裂。爆炸没有破坏任何事物,反而让浊流与清辉完美融合。
新建木的脉络图上,那些被感染的节点突然迸发新生机。原本相互攻击的作物停止争斗,疯狂的人们恢复理智。更奇妙的是,经历此番劫难后,他们对耕道的理解更深一层。
天傀尊的气息彻底消散,只余一声不甘的叹息。但幼童的身影也开始淡去,轮回圆环重新回到他体内。“我该沉睡了...”他望向新建木,树木年轮又多了一圈。
萧青阳急忙上前:“可有苏醒之法?”幼童微笑不答,只指向他胸口那道由黑丝化成的道纹。随后便化作流光,没入新建木最嫩的枝梢。
风鳞豹少年收起水晶杖:“他本就不是完整生命,而是执念所化。”司徒昭默默收拾丹炉,铁大锤修复农具。农伯在幼童消失处种下纪念树,龙纹参的根须轻轻缠绕树干。
夜幕降临时,新建木散发柔和光晕。光晕中,幼童的虚影若隐若现。萧青阳抚摸着胸口的道纹,忽然明悟这或是某种传承。他翻开耕典残页,发现最后浮现出新的篇章。
篇章开头写着:“道魔相生,方为至道。”而远在万里之外,某个刚接受耕道的世界里,一个书生放下锄头。他望着天上新月,眼中流转着与幼童相似的轮回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