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轮弯弯的月牙儿如同银钩一般悬挂在新建成的巨木枝头之上。月光如水洒下,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轻纱般的光辉。
此时此刻,萧青阳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这棵巨大的建木之下,双眼微闭,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只见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的道纹,那道神秘而古老的黑白交错纹理竟然开始微微发热起来,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奇异的现象愈发明显。萧青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温热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道纹处传来,然后迅速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他还发现自己脑海深处似乎有无数道细微的丝线连接到了周围的环境当中去——尤其是那棵高耸入云、枝叶繁茂的建木!
这些丝线就像是一条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纽带一样,将萧青阳和建木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更令人惊奇的是,当两者之间建立起如此特殊的联系之后,它们居然产生出了一种极其美妙和谐的共振效应来!
就在这时,萧青阳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精光闪过眼底。紧接着,他便看到一幅震撼心灵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田野,成千上万名农夫正在辛勤劳作;他们或播种、或除草、或收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之情。
东边大世界有农人结绳记事,靠观星定农时。西边秘境有修士掐诀布雨,凭道法催谷穗。南方沼泽有部落以血饲苗,北方雪原有族类凿冰育菇。耕道百态,各有其理。
“何必强求一律?”他喃喃自语,耕典无风自动。记载改良之术的章节突然模糊,转而显现“因地制宜”四字古篆。这四个字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书页微微下陷。
风鳞豹少年自月华中现身,水晶杖点向耕典。“你动摇了?”杖尖清辉照亮书页,可见字迹正在两种理念间反复变幻。新建木的枝叶沙沙作响,似在困惑。
司徒昭捧着新炼的丹药走来,药香却忽浓忽淡。“奇怪,明是按古方炼制...”他盯着丹炉,炉火时青时红。铁大锤扛着新铸的犁铧,犁刃在月光下竟变换着七种形态。
农伯蹲在试验田边,眉头深锁。同一把种子撒下去,左边长出的穗粒饱满如珠,右边结出的果实干瘪似柴。“地气不顺?”他抓把泥土细嗅,闻到三种不同属性的灵气。
诸葛明连夜起卦,卦象显示万界耕道正在分化。原先统一的脉络图上,渐渐生出许多细小分支。每条分支都代表一种耕作理念,彼此间既有呼应,也有排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萧青阳忽然明悟。他胸口的道纹不再发热,反而透出清凉之意。这或许才是耕道真谛——不必追求绝对统一,而当包容并蓄。
但危机也随之而来。某个小世界的两派农人因种植理念不同,已从口角升级为械斗。主张精耕细作的老农,与推行粗放种植的年轻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风鳞豹少年奉命前往调停,水晶杖映出令人心惊的景象。两派农人使用的本是同源耕术,却因细微差别而反目成仇。更糟的是,他们的怨念正被某种力量放大。
“天傀尊的余毒未清。”少年传回讯息,杖尖清辉勉强压制住暴乱。但类似冲突在各地陆续出现,新建木的脉络图开始剧烈震荡。有些节点甚至闪烁不定,几近熄灭。
萧青阳连夜修订耕典,加入“和而不同”篇章。可书写时笔墨难落,仿佛有无形阻力。司徒昭尝试炼制调和丹药,却总在成丹前功亏一篑。似乎有种更深层的力量在阻止融合。
铁大锤发现新铸的农具会自主选择主人,不同理念者根本无法使用同一件工具。农伯培育的种子也开始“认主”,在不对脾气的农人手中绝不发芽。
“道不同,不相为谋...”诸葛明推演出可怕真相:当理念分化到极致,连作物都会选择立场。这或许才是天傀尊真正的阴谋——不直接破坏,而让耕道从内部分裂。
危急关头,新建木最嫩的枝梢突然绽放光华。那沉睡的幼童虚影再次显现,轮回纹路比以往更加清晰。“毒已入髓,当用猛药。”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
落叶在幼童掌心化作明镜,镜中映出万界冲突的根源。原来每个农人心中都藏着偏执,天傀尊不过是将这偏执放大。而解决问题的关键,竟在最初那个原始部落。
萧青阳立即动身,再访那片重获新生的土地。却见部落中央不知何时立起两座祭坛,一座供奉建木,一座祭祀先祖。两派族人各拜其神,界限分明。
“连这里也...”他心痛难当,耕典从怀中滑落。书页摊开处,正好显现部落最早的耕作记录——那时他们既敬天地,也尊祖先,两种理念和谐共存。
风鳞豹少年用水晶杖照向两座祭坛,发现它们底下根系相连。“本出同源,何分彼此?”他朗声问道,杖尖清辉同时笼罩两座祭坛。祭坛微微震颤,似有所感。
萧青阳福至心灵,将胸口的道纹按在土地之上。黑白光华渗入地脉,两座祭坛突然合并为一。新建木的虚影与先祖图腾交融,化作全新的符号。
部落族人见状,纷纷跪地祈祷。他们手中的农具不再排斥异见,田里的作物也恢复常态。这番变化通过脉络图传向万界,各地冲突渐缓。
但就在众人松口气时,幼童虚影突然指向东方。那里有个刚连接的世界,所有农人都保持着绝对一致。他们同耕同种,同收同藏,连弯腰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这等整齐划一,反倒更令人不安。”司徒昭皱眉道。铁大锤打造的农具在那里完全失灵,农伯的种子根本无法生根。仿佛有种力量在强行统一一切。
风鳞豹少年额间第三目流下血泪,他看见那个世界的天空布满细丝。每根丝都连着农人的眉心,如同提线木偶。“不好,这是天傀尊的新把戏!”
新建木的枝叶突然全部指向那个世界,树根深入虚空想要切断丝线。但丝线坚韧异常,反而沿着树根反向侵蚀。幼童虚影渐渐淡去,轮回纹路首次出现紊乱。
萧青阳急忙运转耕典,想要找出破解之法。却发现书中关于“求同存异”的篇章,正在被无形力量抹去。而那个绝对统一的世界,正通过脉络图快速同化相邻节点。
“必须阻止它...”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续写耕典。但每写一字,就感觉有千钧重担压身。风鳞豹少年将水晶杖插在身旁,杖身已出现细微裂痕。
就在这危急时刻,那个世界的农人突然集体抬头。他们眼中没有瞳仁,只有密密麻麻的丝线。“来加入我们吧。”千万人齐声开口,声音穿过世界壁垒,在新建木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