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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毅在酒馆立威的第二天,清溪镇的街面上,似乎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那些平日里横着走路的江湖客,要么行色匆匆,要么就缩在客栈酒楼里,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镇民们的脸上,也久违地多了一丝安稳。

阿婉挎着一个小药篮,正要去给城南的刘奶奶送些安神的汤药。

路过“醉春风”酒馆时,阿婉的脚步慢了下来。

酒馆的门大开着,老板张德胜正和伙计一起,将几张被砸得稀巴烂的桌椅抬出来,扔在墙角,准备当柴火烧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宿酒的酸腐和淡淡的血腥味。

老板娘杏儿蹲在门口,用抹布一遍遍擦洗着地上的暗色污迹,眼眶红肿,一言不发。

周围有几个镇民在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昨天王铁匠一个人,就把黑风寨的五个好汉全给撂倒了!”

“何止是撂倒,我可听说了,那个刀疤脸,是被王铁匠单手拎着脖子,从酒馆里直接扔到大街上的!啧啧,那场面……”

“王大哥可真是咱们清溪镇的定海神针啊!”

阿婉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药篮的提手。她不像其他镇民那样感到快意和解气,心中反而沉甸甸的。

她想起了父亲吴长生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忧虑,也想起了王承毅在出手之后,那沉默而疲惫的背影。

爹爹曾教过,附子是救人的良药,用错了,也能变成杀人的剧毒。

王叔叔的拳头,保护了杏儿婶婶,可也让王叔叔自己,变成了那些坏人眼里的钉子。

原来,守护的代价,是暴力和危险。

那一夜,阿婉睡得很不安稳。

她第一次没有去想那些草药的药性,满脑子都是王承毅那如山的身影,和父亲那忧心忡忡的眼神。

她意识到,光会救人,是不够的。当坏人举起刀的时候,草药是挡不住刀锋的。

后半夜,阿婉悄悄爬了起来,点亮了自己房里那盏最小的油灯。

她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平日里用来练习写药方的麻纸,拿起一截木炭,开始在纸上勾画。

她想画一柄剑,却不知从何下手。

她画了一柄很长的,觉得太笨重,自己肯定拿不动。

又画了一柄很宽的,觉得太丑,像一把砍柴刀。

她有些气馁,扔下木炭,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她想起了爹爹说过的,蛇捕食时,快如闪电。

她又想起了自己爬树时,总要找最省力的那条路。

或许,自己的兵器,也应该是这样?

要快,要巧,要能藏起来。

阿婉的眼睛亮了。

她重新拿起木炭,在纸上画下了一柄窄长的剑身,一个小巧的剑格,还有一个刚好能被自己握住的剑柄。

画完后,她看着图纸,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柄剑握在自己手里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叠好,藏进了怀里。

第二天,送完药,阿婉没有直接回济世堂。

她绕了个圈,独自一人,走向了镇子西头的王家铁匠铺。

离着老远,就能听到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富有节奏,充满了力量。

铺子里,火星四溅,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王承毅正赤着膀子,挥舞着大锤,将一块烧红的铁胚,砸得火星迸射。

看到阿婉走了进来,王承毅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汗,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是阿婉啊,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是不是你爹又有什么新奇玩意儿要我做了?还是平儿那臭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阿婉摇了摇头。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甜甜地喊一声“王叔”,只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麻纸,用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王承毅有些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张兵器的图样,用木炭画的,线条有些稚嫩,但比例和结构,却画得清清楚楚,有板有眼。

那是一柄短剑,剑身比寻常的剑要窄,剑格小巧,整体造型显得轻盈而锋利。

“阿婉,你画这个……”

王承毅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本想开个玩笑,问她是不是想要个铁蝴蝶,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阿婉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山一般高大的男人,她的眼神,没有了平日里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十二岁年纪不相符的、近乎固执的认真。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王叔,我想请您,为我打一把兵器。”

王承毅彻底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反问:“小丫头家,要什么兵器?”

“不是玩具。”

阿婉摇了摇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是要能伤人的。像您那天在酒馆里,能保护人的那种。”

王承毅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他沉默了很久,缓缓蹲下身,让自己能平视着阿婉的眼睛,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沙哑和严肃:

“阿婉,听王叔说。这东西,是凶器。”

“一旦拿起来,手上就要沾血,就再也不是那个在药圃里跟花草说话的小丫头了。这条路,不好走。你爹……他不会同意的。”

阿婉看着王承毅的眼睛,也看着那双因为常年打铁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大手。

她轻声,却无比坚定地回答:“我知道。可是王叔,如果连自己和家人都保护不了,那样的‘干净’,又有什么用呢?”

王承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才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那眼神里,有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决绝,也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孩子的戏言。

这是一个女孩,在看清了世界的危险之后,为自己,也为家人,所做出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