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怡回到谢府,刚进门就被早早等待的谢安业给叫住。
“荀儿,过来。”
谢长怡虽是不解却是规规矩矩的来到谢安业面前,问道。
“父亲大人,找我何事?”
谢安业的脸色并不好,盯着谢长怡久久不发言。
“若无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谢长怡说道。
“你不能走,你刚才去哪里了?”谢安业问道。
“找陈怀安。”
“还有呢?”谢安业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怒气。
谢长怡的第一反应是谢安业派人跟踪自己,转念一想这绝对不可能,谢府没有人实力在自己之上,若是有能人那自己肯定可以感知到。
谢长怡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将见过小皇帝的事情告诉谢安业,毕竟她知道谢安业对小皇帝的态度一直不错,而且他十分看重礼教宗法,在朝堂上也一直是偏向小皇帝。
“回来的路上被锦衣卫带去了怀王府,见到了小皇帝。”
“要称呼为陛下!不对,还有你没说的。”
谢安业先是更正了谢长怡大不敬的地方,然后才气哄哄的说完后半句。
谢长怡一愣,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刚才去过哪里,直至谢安业前不久纳的妾哭哭啼啼的来找谢安业,看着小妾那一身粉色的衣服,谢长怡这才想起自己还去了哪里。
“对,我还去了南乡公府,陪着兴文见了南乡公叫什么蹇思衡。”
听此谢安业一把推开碍事的小妾,丝毫不顾及小妾哭的更伤心了,朝着谢长怡跨一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呀你,我真,我真,”谢安业的手抬起来,却迟迟不舍得落下,最后干脆一甩袖子将手背后,“你个真是我的姑奶奶,你知道蹇思衡是什么人吗?”
“南乡公呀,世子爷嘛,看样子还是个纨绔。”
“这都不是重点!”
谢安业被气得直跺脚,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
“那个蹇思衡,他是...哎呀,他姐姐是晋王的王妃,晋王是他的姐夫,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呀,可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离晋王和齐王的人都远一点吗?”
小妾再次哭哭啼啼的上前挽住谢安业的胳膊,谢安业现在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这小妾一哭,谢安业便更是觉得心烦意乱,直接将小妾一把推开,恼道。
“你给我起开!哭什么哭?没看到我现在很心烦吗?真是的,一个个净是帮不上忙,光知道添乱。”
小妾听后哭的更加伤心,边哭边哽咽说道。
“妾身的父亲刚刚过世,可是杀人凶手却不被惩戒,而如今你却也....”
“闭嘴,让你别烦我了你没有听到吗?刘二娘呢?你们两个别看了,快把刘二娘叫来,把夫人抬走。”
谢安业直接打断小妾的发言,眼中的怒气掩都掩不住。
谢长怡回来这两天也是经常听见二人的争吵,也是直至现在才知道二人争吵的具体内容。
谢长怡知道自己爹给自己找的这个“二娘”是户部员外郎的一个女儿,她没有刻意了解过,平时也几乎从未与这个二娘说过话,如今看来陈怀安打死的人就是这个二娘的爹——户部户部司员外郎梁左翊。
谢长怡知道虽然父亲打心底里就有些瞧不上陈怀安,但是为了一个小妾去直接得罪如今势头正盛,还颇得皇帝和王爷器重的陈怀安,这种蠢事谢安业绝对干不出来。
“你看什么看!跟我来。”
谢安业看着谢长怡,说道。
谢长怡“哦”了一声,跟在了谢安业身后。
谢安业边走边深呼吸,等到了书房人的情绪也恢复了平常。
“坐下,爹慢慢给你说。”
谢长怡乖乖坐到谢安业的对面。
谢安业生怕谢长怡记不住,他特意边说边用毛笔在宣纸上标记。
“爹先不说别的,爹先给你讲讲这几个王爷的亲家,你记住了,以后能躲远点就躲远点,行不?”
谢安业见谢长怡点头,这才一只手扶着袖子,一只手拿着毛笔在纸上边写边说。
“首先现在在京师严城的王爷有晋王、怀王和束发之年的八王爷,八王爷姑且不提。
剩下的怀王的岳父是督察院都御史高仁贵,高御史这人年纪太大了,马上就要告老还乡了,而且怀王这个人没什么野心,但是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是躲远点的好。
至于晋王,他的岳父是蹇飏辀,小杀神呀,辰阳开国他跟他爹都有大功,蹇飏辀只有两个孩子,长女就嫁给了晋王。
晋王可是现在朝廷最大的。”
谢安业说到这听了一下,向前探了些身子,将声音压的极低。
“隐患,陛下私下称其为摄政之贼,所以我觉得陛下和晋王之间必有有一场权利之争。”
说完谢安业又恢复原来的坐姿,轻叹一口气。
“哎,我本来都给爹说了,给你找一个踏实的夫婿,你们在淮城只要不败家,那点祖业你们三辈子也花不完。
可惜爹偏说你会不安于此,说什么少年郎什么的,唉,也罢也罢,爹说的总是有几分道理。
总之老父亲我觉得朝廷的水很深,你且记住切莫意气用事,一意孤行。”
谢安业已经好久未曾与谢长怡说过如此多的话了,尤其是在小妾的儿子谢政出生后,以至于谢长怡时常觉得谢安业冷落自己。
谢安业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
“还有最近离那个姓陈的毛头小子远一点,他绝对被晋王和陛下盯上了。
我跟梁左翊相识少说得有二十年了,他不是会主动招惹陈怀安的人,他这个虽然有时候可气的很,但也仅限于口嗨两下,归根到底比我还怂,就是我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般赤裸裸的挑衅一个侯爵。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有某位大人物推波助澜,就是可惜了梁左翊了,唉,死的不明不白。”
谢安业低头缓了一会,抬头看向谢长怡,眼中是同小时候一样的温柔。
“不过他死的不冤,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任何都一样,所以为父不愿你跟他一样。
为父这几年确实疏忽与你,你怪为父,为父认。为父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唉,有的事情你在长大一些就明白了。
总之离晋王和陛下的亲信都远一些吧,包括那个姓谢的小子。免得受波及,只要你不直接跟他们接触,不直接掺和这件事,你的宗门那边会尽全力保你周全的。”
谢兴文说着起身,眺望远方,也是在这一刻谢长怡才猛然发现父亲也老了。
谢长怡坐在桌子旁,自己琢磨着谢安业的话,尤其是后半句话,谢长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似乎听出了某种托孤的意思,猛然起身,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问道。
“父亲,你想干什么?!”
谢安业依旧望着窗外,用手拂着胡须,声音不大,却可以听出语气中的坚定。
“我只是会在关键时刻,做一个臣子该做的,一个儿子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