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宇就是个普通二溜子,有些滑头,但是仅限于在外,身在警局对着警察,便老老实实了,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这日早午间时分,黄宇提着东西去了陈佩佩家。
“怎么那么晚?”打开门的陈佩佩语气不满。
“我早就来了,怕跟你妈撞见生事被她怀疑,我又特意绕了一大圈才上来的。”
其实就是睡晚了的黄宇张嘴就来。
见陈佩佩脸色还是不好看,他即刻转移话题,“我前天看见你妈,她脸色真的不好,这些日子你把她折腾得还真够呛,你还继续啊?”
都说人说人吓死人,就陈佩佩这一轮番的操作,没把她妈吓死,都算陈文英坚强。
一想到这里,别说,黄宇心里还有点解恨。
谁叫陈文英老看不起人,每次看见他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哈,活该。
陈佩佩理所当然,“当然了!都做了这么多,我难道这个时候放弃?”
黄宇啧啧两声,“你还真不怕把你妈吓出个好歹来,还是我不知道情况,你妈不会其实是你后妈吧?”
陈佩佩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想啊,谁让我妈就是死犟,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在国内上高中,我想去我爸那边,她就是不答应。”
陈佩佩的父母离婚多年,她爸这些年在国外发展得不错,陈佩佩一直很向往国外的生活,一直想去那边。
“我有一姐妹人去年去的那边,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坦,根本没人管,哪像在这边逃半节课都马上通知家长,一天到晚做不完的卷子卷子,烦都烦死了。
我爸那人也是,非说我监护权在我妈手里,除非我妈同意,不然不能接我过去。”
黄宇笑出声,“就是不想接吧,不然你都这么大了,跟谁生活你自己有权选的,你爸真有心,可以打官司抢嘛。”
别看他没读过多少书,该知道的法律常识还是知道一点。
“打量你妈不答应而已。你爸要真把你放心上,之前你几次哭说被你妈虐待,你爸就该来接你了。”
陈佩佩一下仿佛被踩中了猫尾巴,张牙舞爪,“你知道什么!我爸最疼我了,他是知道我妈最爱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才没来的,你懂个鬼!”
自我安慰。
黄宇暗下撇嘴,“行行,你妈最爱你,那你还把你妈的钱还都拿光?”
陈佩佩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反正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我妈老早就说了,家里的钱都是给我攒的,我花自己的钱怎么了?
我妈现在都怕了我了,我这次的计划肯定能成功,我这次张口要去我爸那,她肯定一口答应。
我真去了我爸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留着那些钱,万一不小心便宜了别人呢。
我妈可还年轻呢,要生还能生。”
她妈长得还行,这些年一直有人追求。
她人在,她妈才守着不答应。
她要一走,不定她妈一寂寞就应下了,到时候再生个小的……
哼,与其哪天被人抢了,不如自己先花了。
陈佩佩摸着手上脖子上价值不菲的名牌首饰,难掩得色。
黄宇真觉得陈文英前世作孽,才养了陈佩佩这么个女儿,不过……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对他也有好处。
陈佩佩捞她妈钱,他跟着也捞到了些,谁让陈大小姐出手大方呢。
不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怎么花都不觉得心疼,他也得了便宜。
就是可惜,像这样的好事长不了了。
黄宇心里正可惜着,却见陈佩佩横了他一眼,“我说走了再不回来,你好像没有半点不舍得呢。”
一听这话,黄宇立马警觉起来,赶紧换了副嘴脸,搂着陈佩佩不停好话输出,陈佩佩这才收敛了怒容。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吧?”
“大小姐吩咐,我怎么敢大意,带了。”
黄宇比比手上的袋子,拉链拉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上吊绳。
是的,陈佩佩这次准备玩吊死鬼上身。
当然不是真的吊,就做个样子,下面还有托脚的设置,能保证人不会真的窒息,长裙遮掩,半夜灯光昏暗,陈文英定是看不出来的。
陈佩佩皱着眉头看着东西,“这玩意结实不结实?”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之前你那堆家伙事,我哪次给你玩整出过纰漏?”
陈佩佩一想也是。
不管是藏在袖口的青面灯,一剁下去就“断手断脚血流如注”的机关刀,还是其他稀奇古怪玩意,黄宇都办得挺好。
两人都觉得不会有事,偏偏世事就是这般,越觉得没事,就越出事了。
陈佩佩在“预演彩排”时,出事了。
意外发生,陈佩佩整个身子直挺挺砸下,砸中底下的玻璃茶几,茶几破碎,陈佩佩当场流血不止。
黄宇满脸懊丧,“……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我试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到陈佩佩这儿就出事了。
那机关明明没事,完全没问题,陈佩佩一开始站在上面也好好的,突然就跟撞鬼一样大喊大叫,紧接着人就一整个砸了下来,我想拉都拉不住……”
说到这里,黄宇懊丧地揪着自己五颜六色的头发,低咒一声,“真见鬼!”
闻言,办案的刘寿松跟谭一鸣师徒俩下意识相互对了一眼。
恰在这时,审讯室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
谭一鸣看了一眼,离开位置,打开门,敲门的同事跟他说着什么。
谭一鸣一脸沉重,点点头将门重新关上,回到位置小声跟刘寿松报告。
刘寿松也跟着变了神色。
看着二人齐齐变得沉重的脸色,黄宇顿时忐忑不已,坐立难安。
“警官……”
刘寿松正色望向黄宇,语气沉肃,“案件性质升级,刚才医院来电话,陈佩佩经过抢救无效,确认死亡了。”
黄宇一张脸唰一下发白。
……
陈文英何止白了脸色,整个人都魔怔了,她倒在手术室门口,完全动弹不了,悲痛到眼泪都掉不出来。
沉浸哀伤的陈文英不知道,与此同时,有一双红到渗血的眼睛正死死剜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