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重重，迷雾叠嶂。
司遥刚被传入秘境，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遭没有一丝人气，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司遥暗自握紧了昭月剑的剑柄。
“程师兄，你在这啊，让我好找！”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少年声线。
司遥转身看去。
是关九。
司遥回道：“我也正在找你。”
关九走到司遥身边，跟他并肩而行：“看来大家进入秘境的地点是随机的。”
司遥闻言，点点头：“确实，既然你我已经找到彼此，现在只差文师兄了。”
关九自然而然地回答：“那不如往这边走吧，这条路通透，看看能不能碰到文师兄。”
司遥点头：“好。”
关九往前走了两步，却没听见司遥的脚步声，回头疑惑道：“你怎么不——喀——”
关九捂着被一剑刺穿的喉管，难以置信地瞪着司遥，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质问：“为——喀——咳咳——什么？”
司遥手上用力，将昭月一把抽出。
他看着关九脖子伤口上汩汩淌出的绿色汁液，声音冷淡：“演技不错，可惜信息差了点。”
他说要找文青禾，居然一点都不奇怪。
“关九”瘫软在地，不多时，变成了一段青藤。
这青藤大概是这林子里的长居魔物，法力不高。
即便是没有灵核的司遥，也能用昭月一剑结果了它。
它方才想骗司遥去那条大道，十有八九是那个方向有更强大的魔物。
司遥当然反其道而行。
眼下这个情况……
对程司遥这种没灵核的弟子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捏碎玉牌直接出去。
强留只会面临危险。
但原身性子傲，当然没有放弃。
而司遥还有事要做，也不会就这么离开。
司遥敲敲028：“028？”
028：“宿主我在！”
“有没有短期内能让我吸纳灵力的道具？”
028在系统商店里找了一圈：“有哦，是这个世界的一种丹药，叫聚灵丹。”
司遥连价格也不问：“赊账，我要了。”
028声音颤抖：“宿宿宿主！你又要赊账？！”
司遥点头：“嗯，不行吗？”
028再一次重复：“宿主大大，欠债欠到500积分，你会被剥夺灵魂的！你不要觉得给系统空间打工是什么好事情，人类和系统不一样，人类的精神值是有下限的，不停地做任务只会让人变成疯子！”
司遥敏锐地察觉到一个新名词：“精神值？”
028说：“是的……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人类的精神值来自他们与周围的联系，可能是爱、恨，亦或是责任，这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如果一个人不停地做系统任务，他不仅回不去自己当初的世界，也会在不断的穿梭中切断和周遭的联系，变得麻木，最后精神值跌破阈值，选择自我销毁。”
“每个灵魂在自己的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那个小世界还在运转，他的灵魂就永远不会湮灭，但如果他在穿梭中选择了自我销毁……”
“那就什么真的都没有了。”
司遥听完，竟然轻轻笑了一下：“宝贝，你太紧张了。”
他冷静地看向前方：“我只是赊个账，离五百还远呢，你不要想太多。”
028：“……”
唉。
028没有办法，只好把聚灵丹赊给了司遥，并且提醒：“宿主大大，这个要二十积分哦。”
司遥唇角一勾：“多谢。”
028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028在接入司遥的时候，就发现司遥的不同了。
司遥的初始精神值比其他宿主低很多，也很不稳定。
028一开始还担心这会影响到做任务，但司遥在任务中一直表现得冷静果断，最后的成绩也确实很优异。
这让它也慢慢忽略了这一点不同。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028检测到，经过这几次任务，司遥的精神值似乎隐隐约约有上升的趋向。
这很奇怪。
028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在任务中提升精神值的宿主。
-
司遥把聚灵丹吞了下去，然后转身就遇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文青禾。
有了前车之鉴，司遥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就觉得这人是真的文青禾。
他干脆地拔出昭月，感受着丹田处的灵力流动。
那里本该是灵核所在的位置，现在被一颗聚灵丹所顶替，吸纳着周遭的灵气。
卖的贵不是没有道理的，妥妥的灵核平替。
只是效期有点短，只有半个月，甚至撑不过整个秘境试炼。
不过眼下是够用了。
司遥看着眼前的青年，神色淡淡：“文师兄？”
文青禾回道：“是我。”
司遥挑眉：“如何证明？”
文青禾垂眼思考了一瞬，然后道：“初见那日，你告诉我，你是参灵真人的小徒弟。”
司遥冷嗤：“就凭这个？”
其实凭这个已经是够了，毕竟这精怪或许会知道他是参灵的弟子，但不会知道文青禾与司遥初见时说了什么。
但司遥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文青禾看着司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不喜食油腻。”
那天的叫花鸡，也是不爱吃的。
司遥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愣住了。
他想：文青禾这是……自曝了？
司遥本想再多问几句，最好是能诈出这人真正的身份信息。
但文青禾用淡淡的目光制止了他。
“既已有了灵力，想来你也不必怕这些小精小怪了，还是把精力留到后头吧。”
司遥：……
他移开目光，反驳：“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文青禾也没揭穿他，倒是自顾自走近了些。
忽然，文青禾长眉皱起，严肃地问：“你吃的是聚灵丹？这种烈性丹药……”
文青禾的话停住了，看上去似乎有点生气。
司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文青禾看了司遥一会儿：“你若要聚灵，大可不必吃这种烈性丹药，你现在凡人之躯，能经得住几次这么折腾？能聚灵的法器那么多，你不知道带一个吗？你若是没有，找你师尊要，他会不给你吗？”
司遥还是第一次听见文青禾说这么多话。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文青禾故作冷静的脸，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师尊不喜欢我，我不想惹他烦。”
文青禾猝然抬眼：“什么？”
司遥平静道：“文师兄你有所不知，我自入门，与师尊见面不过一二。”
“师兄们与师尊虽见得也不多，但都得过师尊指点，只有我没有，自我拜入月见峰，师尊就在闭关。”
“后来师尊出关，也是没与我说两句话，就匆匆再次闭关。”
“有时候我会想，师尊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