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轩被他这番话堵得脸色涨红,刚要反驳,却听吴天翊冷笑一声,话锋陡转:“再者,我嫂嫂若真有再嫁之心,燕藩自会鼎力支持 —— 但这‘良配’二字,可不是酸文假醋、趁人之危之辈能担的!”
“柳大人寒窗苦读,难道没听过‘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说这话的时候,吴天翊的眼里不自禁流出一股让人胆寒的冷厉!
柳文轩浑身颤栗不自觉地退了几步,他的眼神随之看向坐在旁边的淮南王世子。
吴天翊哪管那么多,他又向前一步,目光如刀刮过柳文轩:“至于你说的‘遮风挡雨’,怕是忘了我燕藩铁骑还在北境枕戈待旦!我嫂嫂的后盾,是整个燕王府,是三十万戍边将士,轮得到旁人来置喙?”
最后,他瞥了眼柳文轩僵住的脸,朗声道:“柳大人既爱吟诗,本世子便也献丑一首,以赠今日之‘雅事’——
“紫袍加身忘几斤,敢对云端戏凤麟。
北境烽烟埋侠骨,西羌明月照贞臣。
燕刀曾断胡儿首,羌笛犹惊塞北尘。
尔辈酸儒弄笔墨,也配堂前论屈伸?”
吟诵完这首诗,吴天翊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在颈间划出一道滚烫的痕,那份北境男儿独有的豪情与霸气,如长风卷过殿宇,瞬间充斥全场!
满堂寂静中,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 有震惊,有敬畏,更有掩饰不住的赞叹。
那些方才还端着矜持的贵女们,此刻竟忘了礼法,一个个眼波流转,望着吴天翊挺拔的背影,脸颊飞红,眼底的倾慕几乎要漫出来。
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哪个男子会为了一位寡嫂,当众驳斥新科状元,不惜与满朝目光为敌?
先前只当 “千里单骑护嫂”“刑部牢前横刀对恶奴” 是坊间夸张的传言,如今亲眼所见他为楚端梦披甲执锐般的守护,怎不让这些深闺女子心头震颤?
她们看向楚端梦的目光愈发复杂,羡慕她有这般坚实的依靠,嫉妒她能得这等铁血男儿的维护,恨自己为何没福气遇上这样的人。
徐瑶握着团扇的手指微微收紧,扇骨硌得掌心发疼,眼底却亮得惊人 —— 若能成为这样的男子的妻,往后的日子该是何等光景?
沈明玥与另外两位贵女亦是心头擂鼓,看向吴天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炽热。
而楚端梦望着吴天翊仰头饮酒的侧影,忽然仰起头,望着殿梁上的雕花,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滚烫的泪意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却暖透了心底。
从羌族公主到燕藩世子妃,从他兄长战死到身陷囹圄,她早已习惯了独自硬撑,可此刻,这少年掷地有声的诗句,这毫无保留的维护,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层层包裹的铠甲。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会把她的尊严看得比自己的体面更重!原来她楚端梦的身后,真有这样一座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山!
吴天翊放下酒杯,转身时正对上她微红的眼眶,心头微涩,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楚端梦迅速别过脸,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再转回来时,眼底已恢复了惯有的从容,只是唇角那抹笑意,比殿中所有烛火都要明亮。
她对着吴天翊微微颔首,那眼神里有感激,有默契,更有无需言说的笃定 —— 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
殿上的太后看着这一幕,指尖在扶手上来回摩挲,眼底的凝重更深了!
这吴天翊,不仅护住了楚端梦的体面,更在满朝文武面前立住了 “重情重义” 的名声,这般手段,倒比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将难缠多了!
而阶下的柳文轩,早已面如死灰,在那首诗的余威与满场的目光里,连站都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