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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快砸开!”

刘铁柱的吼声在充满毒烟的岩洞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沙哑。

士兵们像疯了一样,用枪托,工兵锹,甚至用身体撞向那些锈死的牢笼门锁。

叮当的撞击声,铁链的哗啦声,锁具崩裂的脆响,混杂着获救者压抑的哭泣和咳嗽,在黄绿色的烟雾中构成一幅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图景。

警卫排长带着几个身体稍好的士兵,用湿布掩住口鼻,连拖带拽地将那些被毒烟熏倒或虚弱不堪的囚徒往进来的矿道口转移。

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

“夜莺,撑住!”刘铁柱几步冲到通风口下。

夜莺整个身体都压在堵着破布的通风口上,毒烟熏得她脸色发青,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窒息感而不停颤抖,但她的手臂依旧死死地抵着那块湿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刘铁柱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用洞壁渗出的脏水浸湿,猛地跳起来盖在夜莺堵着破布的手上,增加密封性,同时一把将她往下拉:“下来,换人顶!”

夜莺几乎是瘫软着被他拽下来的,剧烈地喘息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喉咙里火烧火燎。

刘铁柱毫不犹豫地顶了上去,用浸湿的厚衣服和自己的肩膀死死堵住那缝隙。

刺鼻的毒气味道依旧顽强地渗透进来,熏得他头晕眼花。

“钥匙……那个看守身上……有钥匙……”

一个刚刚被救出来,身上只有零星黑斑的壮实矿工喘着粗气,指着岩洞角落里,一具穿着杂役服的尸体喊道。

刘铁柱眼神一凛,对旁边一个士兵吼道:“三娃子,去搜!”

叫三娃子的士兵立刻冲过去,从那杂役尸体腰带上扯下一大串沉甸甸的铜钥匙。

有了钥匙,开锁的速度大大加快。

一个个牢笼被打开,幸存的人们互相搀扶着,在士兵的引导下,跌跌撞撞地逃离这片毒气弥漫的死亡之地。

“队长撤吧!毒气越来越重了!”警卫排长架着一个半昏迷的人,焦急地喊道。

洞顶的黄绿色烟雾,已经下沉到了胸口位置。

刘铁柱咬着牙,肩膀死死顶着湿布,感觉那喷涌的压力似乎小了一些,但肺里火辣辣的疼。

他目光扫过正在撤离的人群,没有发现胡彪的影子。

那家伙趁乱跑了,还是刚才根本没被关在明处的笼子里?

他的视线猛地钉在了岩洞,最深处那个被粗大铁栅栏封死的洞口上。

刚才混乱中瞥见的微弱灯光和人影,此刻在烟雾缭绕中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洞口像个吞噬一切的巨口,里面似乎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还有人没出来,那里面!”刘铁柱朝着铁栅栏方向大吼,“钥匙,看看有没有开那栅栏门的。”

警卫排长闻言,立刻拿着那串钥匙冲向铁栅栏。

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拧,纹丝不动。

他换了一把,再拧,还是不开。

“队长,锁不对,这是特制的铁锁!”

警卫排长急得满头大汗。

“砸!”刘铁柱吼道,他自己被钉在通风口下动弹不得。

几个士兵抡起枪托和工兵锹,狠砸铁锁和栅栏连接处,火星四溅,但那铁锁和栅栏异常坚固,只留下几道白痕。

铁栅栏后,那微弱的烛光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影在靠近栅栏。

夜莺稍微缓过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污迹。

她顺着刘铁柱的目光看向那深洞,也听到了那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那声音……像是镣铐?

她心头一紧,想起黑子说过“被抓去做实验的人”。

“炸药,用炸药炸开!”一个老兵喊道。

“不行!”警卫排长立刻否决,“洞顶不稳,一炸全得塌,而且毒气还没散尽。”

他焦急地看向刘铁柱,“队长必须撤了,再待下去都得中毒。”

刘铁柱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洞口,又看看身边还在剧烈咳嗽的夜莺和满脸痛苦强撑着的士兵,再看看那几乎弥漫到肩膀的黄绿色毒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里面是什么?

是谁?

胡彪会不会在里面?

“撤!”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把救出的人都带出去,快!”

士兵们如蒙大赦,架扶着最后几个幸存者,拼命往矿道口撤退。

刘铁柱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洞口,烛光依旧微弱地亮着,那金属的碰撞声似乎急促了几分,像是在绝望地叩击。

他猛地一跺脚,松开肩膀,拉着夜莺迅速后退。

失去了堵塞,通风口再次喷出浓烟,瞬间加速了毒气的弥漫。

两人踉跄着冲出岩洞大厅,汇入撤离的队伍,沿着来路狂奔。

刺鼻的毒烟在身后紧追不舍。

就在他们快要冲出这条废弃矿道,回到稍微安全些的主巷道时,身后那毒烟弥漫的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整个矿洞剧烈地摇晃起来,顶壁的碎石和煤灰簌簌落下!

“塌方了!”有人惊叫。

刘铁柱和夜莺猛地回头,只见他们刚刚逃出的那条废弃矿道深处,靠近岩洞大厅的位置,腾起一股巨大混着煤尘的烟柱。

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巷道,又迅速被烟尘吞没。

强烈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和热浪,席卷而来。

爆炸的冲击波把刘铁柱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煤渣上。

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全是血腥味。

夜莺扑过来拽他,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却像隔了层棉花。

\"铁柱!能听见吗?\"

刘铁柱甩了甩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巷道里烟尘弥漫,手电光柱像被掐断的蜡烛,照不出三步远。

身后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整个矿道在呻吟。

\"快走!要塌了!\"警卫排长扯着嗓子吼。

众人连滚带爬往前冲。

刘铁柱踉跄着站起来,突然发现夜莺没跟上来。

他扭头往回看,烟尘中隐约有个黑影跪在地上,正往爆炸方向爬。

\"夜莺!\"刘铁柱嗓子都喊破了音。

\"有人......\"夜莺的声音飘过来,\"爆炸前......有人在喊......\"

刘铁柱冲回去拽她,手掌触到她后背一片湿热。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掌心沾着黑红的血,夜莺受伤了。

\"别管了,走!\"他拦腰抱起夜莺,扛麻袋似的甩到肩上。

刚冲出十几步,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气浪推得他往前扑倒。

碎石像雨点般砸在后背,一块拳头大的煤块擦着他耳朵飞过,在巷道壁上砸出个坑。

爬出矿道口时,刘铁柱的棉袄后背已经烂成了布条。

夜莺从他肩上滑下来,捂着肋下一声不吭。

警卫排长清点人数,少了两个兵,三娃子和老烟枪没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