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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皇城这头如何风起云涌,池依依与陆停舟自北南下,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秋霜已将红叶染遍,仔细一数,已过去大半个月。

这段时日,因着关芙蓉送了这辆马车,两人剩下的银钱精打细算,竟也足够一路花用。

有时在荒野歇脚,陆停舟打来野味,不用池依依帮忙,便动手烤出一顿丰盛大餐。

若是进了城镇,两人入住的客栈虽简朴了些,倒也干净。

起初池依依有些犯愁,不为别的,只因陆停舟当两人是夫妻,在客栈只要了一间房。

如此一来,两人便得共枕而眠。

池依依在平安城与他共寝过一回,原本不该在意,如今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与他一并躺在床上,总是浑身不自在。

她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现在的陆停舟只有七年前的记忆,若与他太亲近,仿佛趁人之危。

两人住店的头一晚,池依依彻夜未眠。

到了第二天晚上,她收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思,打算坦然接受现状。

然而陆停舟却找小二要来一套被褥,在屋里打起了地铺。

面对池依依的疑问,他的回答是:“床太软,睡着不舒服。”

池依依按着身下薄薄的床板,只觉比家里的床硬多了。

自那以后,两人每次入住客栈,陆停舟便睡在地上。

她怀疑他是否猜到了什么,有心打听,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有送被褥的小二,总对陆停舟抱以同情的眼神,看池依依则一脸人不可貌相的惊讶,仿佛不解她为何要把丈夫赶下床。

池依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与陆停舟走过一座又一座城镇,来到了平安城。

按照大衍律例,除了进出京城与出入边关需要出示过所,其余州县皆不用验看公凭,因此两人顺利进了城,来到段府门前。

门房看见二人,怔了怔,迟疑出声:“……陆郎君?池夫人?”

陆停舟颔首:“老师在吗?”

“在,在。”门房连忙把人往里请。

陆停舟将马鞭丢给门房,指指外面的马车:“替我停好。”

说完,拉着池依依进了大门。

一路行来,不时遇见段家仆从,众人看见他俩,无不露出惊疑之色。

池依依明白他们为何吃惊。

她与陆停舟皆穿着半道买来的粗布衣裳,一身风尘仆仆,不知道的,还当他们逃难来了。

到了书房外,段寒山已得了小厮传信,从屋里出来。

他一出门就瞧见自家学生这副装扮,不由也是一愣。

“出什么事了?”他问。

陆停舟没有答话。

他看着老师,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您怎么连胡子都白了?”

他对段寒山的记忆仍停留在七年前,犹记得他离开段家赴考时,段寒山的胡子还有一半是黑的,脸上的皱纹没这么深,背脊也比现在挺拔。

可转眼间,他的老师已这么老了。

段寒山皱眉,转头看了池依依一眼。

池依依会意,低声道:“老师,停舟的脑子受了伤,现在只记得七年前的事。”

闻言,段寒山眉头皱得更紧。

他抓起陆停舟的手,按住他的腕脉。

“我找郎中看过了,”陆停舟道,“郎中说,我脑子里大概有瘀血,过一阵子,瘀血消了,记忆就能恢复。”

他说得轻描淡写,段寒山却沉着脸。

他唤来管家:“拿我的帖子,去保和堂请甄大夫。”

池依依听到这话,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

郦山村的杜郎中是个热心肠,却只能治些头疼脑热的毛病,对这失忆之症束手无策。

路上为了避人耳目,更为了节省银钱,陆停舟说什么也不肯再看大夫。

池依依拗不过他,只得盼着早日来到平安城,让段寒山好好管管他的关门弟子。

段寒山吩咐完管家,转头开始撵学生。

“赶快回房沐浴更衣,好好歇上一阵。”他看着陆停舟眼下的青影,责怪道,“你一个人也就罢了,还带着娘子和你一块儿吃苦,也不知在路上给我提前来个信。”

陆停舟听着老师的训斥,笑了笑:“我哪敢给您写信,万一您坐不住,非要出这平安城,皇城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

段寒山听到这话,目光一沉。

“行了,有什么话等你们歇够了再说。”他沉声道,“既然回了家,就轮不到你来操心。”

老爷子发了话,段家上下对陆停舟二人的到来守口如瓶。

就连晚上也只在各房各院自行用饭,并未大摆宴席。

段云开还在江湖上浪荡,府里少了他的大嗓门,显得格外安静。

池依依从小厨房端了一碗药,回到屋里。

一推门,就见陆停舟拿着几份卷宗在看。

池依依走过去,把药放在他手边。

“给我。”她朝陆停舟伸手。

陆停舟抬眼:“怎么这么凶?”

“大夫要你多歇着,”池依依道,“你不听话我就告诉老师去。”

陆停舟将卷宗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老师给我的。”

“他没让你现在看。”池依依一把抽走卷宗,坐在他面前,“喝药。”

陆停舟耸肩,端起药碗慢慢抿了一口:“这么苦?”

“苦也得喝完。”池依依不与他商量。

白天的时候,保和堂的甄大夫来给陆停舟扎了针,留下这道方子要他连服数日。

不过,就连这位平安城的神医也不敢担保,陆停舟几时能恢复记忆。

池依依只能把人处处盯紧,盼着他早日康复。

“你很想我恢复记忆?”陆停舟端着药碗,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池依依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当然。”

“若是一直恢复不了呢?”陆停舟问。

池依依想了想:“如果没有别的后患,实在恢复不了也就罢了。”

“真的?”陆停舟往前倾了倾身,“可我看你好像很在意。”

“你想多了。”池依依道。

陆停舟笑了下:“撒谎。”

他怎会看不出,两人第一天住进客栈时,她躺在床上的手足无措。

他怀疑自己以前是否不曾好好对待过她,才让她如此窘迫。

可除了同床共枕的时候,白天的她在他面前并无半点异样。

这不免让他更加奇怪,他和她到底是怎样的夫妻?

难不成,她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