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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穿越古代,无双庶子 > 第462章 渠中血,巷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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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翻身下马,一把将家将从沙地里捞起来。家将的肋骨显然断了,每喘一口气都带着血沫,他死死攥着秦朗的手腕,指节抠进对方的皮肉里,像是要把最后一口气里的话都刻进他骨血里:“五……五皇子……扣了援军……说……说凉州已叛……”

“什么?”秦朗瞳孔骤缩。

家将咳着血,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沙:“老侯爷……去兵部理论……被……被指为结党……关了……苏相……也被牵连……”

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家将的头猛地垂下,手彻底松了。

风沙卷过,带着家将的体温沉入戈壁。秦朗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血的温热,耳边却像被惊雷炸过——五皇子扣了援军,父亲被关,苏相牵连……这哪里是“出事”,分明是有人借着凉州的战事,在京城动了刀。

“秦公子……”瘸腿铁匠颤声开口,他没听清家将的话,却从秦朗的脸色里看出了不祥。

秦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已压成了坚冰。他将家将的尸体拖到一块巨石后,用沙土浅浅掩埋,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件必须了结的事。

“东门守不住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拓拔烈知道援军被截,定会拼命攻城。咱们不能从正门进。”

他转身看向戈壁边缘的一道山梁,那里有片稀疏的胡杨林,“黑风寨的弟兄说过,胡杨林后有处废弃的烽燧,底下通着姑臧城的排水渠,是前汉时修的,不知还能不能走。”

三百人对视一眼,没人犹豫。那个瘸腿铁匠扛起铁锤:“秦公子指哪,俺们去哪。”

秦朗翻身上马,匕首在阳光下闪了闪:“走烽燧。记住,进了城,先去西城根的军械库——那里还有些火药,够咱们给吐谷浑人送份‘大礼’。”

姑臧城北门,厮杀已近白热化。

陈亮的铠甲被砍得像筛子,左臂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甲缝往下滴,在城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他靠在一段残墙上,看着吐谷浑骑兵像潮水般涌过缺口,玄甲军的阵线正一寸寸往后缩。

“公子!退到内城吧!”

赵勇举着盾挡在他身前,盾面已被砍出三道深痕,“内城有瓮城,能再守一阵!”

陈亮摇头,他看见父亲带着亲兵从南大街冲过来了。

陈崇岳的玄甲上沾着血,显然是从中军帐一路杀过来的,老王爷手里的长剑已断了半截,却依旧拄着剑往前冲:“亮儿!北城墙守不住了!带弟兄们去内城!”

“父亲!”

陈亮吼道,“您先走!我断后!”

“放屁!”

陈崇岳骂道,“老子还没老到要儿子护着!吐谷浑这群白眼狼,老子今日就没了他们!”

老王爷忽然从亲兵手里夺过一张弓,搭上三支箭,拉满如满月。箭簇穿透风沙,正中三个举着狼头旗的吐谷浑骑兵咽喉。叛军阵脚微乱,陈亮趁机挥剑砍倒冲到面前的骑兵,却没注意到侧面有个吐谷浑百夫长正举着弯刀劈来——

“小心!”

一声喊,赵勇猛地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了那刀。刀锋切开甲胄,带起一串血珠。赵勇闷哼一声,反手将手里的短刀捅进百夫长的心口,自己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勇!”陈亮目眦欲裂。

“公子……撑住……”

赵勇的声音越来越低,“俺娘说……河西的汉子……不能……怂……”

陈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赵勇逐渐冰冷的脸上。他抹了把脸,抓起赵勇的刀,转身冲向叛军最密集的地方:“杀!”

玄甲军被他的疯劲点燃,跟着他往前冲,竟硬生生将叛军逼退了两步。陈崇岳看着儿子的背影,忽然对身边的亲兵道:“去,把那面‘玄甲军’的大旗扛来。”

亲兵愣了愣,还是跑去中军帐取了旗。残破的玄甲军大旗被陈崇岳亲手竖起,在风沙里猎猎作响。

“看到了吗!”

老王爷的吼声盖过厮杀,“这是玄甲军的旗!当年跟着先帝打天下时,比这险十倍的仗都打过!今日就是死,也得让吐谷浑和北魏狗看看,玄甲军的旗,倒不了!”

城头上的残兵、街巷里的民壮,听到这声吼,都红着眼往大旗这边涌。一个瞎了只眼的老民壮,举着根烧火棍就往叛军堆里冲;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把孩子塞进地窖,捡起地上的断矛就往城墙缺口跑。

血染红了姑臧的街巷,却也染红了人心。

秦朗带着三百人摸到烽燧时,日头已偏西。烽燧早被风沙埋了半截,只露出个黑黢黢的入口。瘸腿铁匠举着火折子往里探,火光里能看见一道陡峭的石阶,往下延伸进黑暗。

“通着排水渠。”

秦朗嗅了嗅,空气里有股潮湿的土腥味,“下去二十阶,左转有个岔口,走右边,能到西城根。”

他第一个跳下去,石阶上的青苔滑得很,他扶着墙根往下走,火折子的光映出渠壁上的刻痕——是前隋的年号,距今已有百年。

三百人依次跟上,脚步声在狭窄的渠道里回荡,像一串闷雷。走到岔口时,秦朗忽然停住,侧耳听着。

渠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声,还有……铁器摩擦的声音?

“有人。”他对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拔出匕首。

声音越来越近,是两个人的对话,带着吐谷浑人的口音:“……王旗说了,等拿下内城,就把汉人男的杀了,女的和粮草分了……”

“那拓拔烈真会给咱们河西草场?”

“怕什么!大不了再反了他……”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已出现在火光里。秦朗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匕首出鞘,寒光闪过,两人已捂着脖子倒在水里。

“是吐谷浑的斥候。”

秦朗擦了擦匕首上的血,“他们在查排水渠,看来是想从这里抄内城的后路。”

他转向众人:“加快速度!到了西城根,先解决守军械库的叛军,然后……”

话没说完,渠道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泥土簌簌往下掉。是攻城槌!拓拔烈的冲车怕是撞开了东门,玄甲军在退往内城!

“跑!”秦朗低吼一声,带头往前冲。

三百人踩着积水狂奔,渠道里的水被踏得飞溅,脚步声、喘息声、远处的厮杀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绝望又滚烫的歌。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光——是排水渠的出口,就在西城根的军械库后墙。秦朗纵身跃出出口,落地时滚了一圈卸力,抬头就看见军械库的门开着,十几个吐谷浑兵正扛着火药桶往外走。

“放下!”他大吼一声,匕首脱手飞出,正中最前面那个兵的后心。

瘸腿铁匠举着铁锤冲上去,一锤砸在一个兵的头盔上,头盔应声裂开。剩下的吐谷浑兵慌了神,转身要跑,却被随后冲出的民壮堵在巷子里,惨叫声很快被远处的厮杀声吞没。

秦朗冲进军械库,里面还堆着近百桶火药,旁边是十几架投石机的零件。他刚要让人把火药搬到内城墙,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玄甲军从巷口跑进来,看到秦朗,愣了愣,随即大哭:“秦公子!您可来了!东门破了!王爷和公子退守内城,被围在镇北王府了!”

秦朗心里一沉。镇北王府在内城中央,被围就意味着内城也丢了大半。

他看向军械库的后墙,墙不高,翻过去就是内城的街巷。他忽然抓起一桶火药,对瘸腿铁匠道:“把火药桶凿个洞,用布条引着,扔到王府周围的叛军堆里——动静越大越好。”

又对其他人道:“跟着我,杀进王府!”

就在他们准备翻墙时,内城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呐喊——不是北魏人的嘶吼,也不是吐谷浑的嚎叫,而是一种更整齐、更熟悉的声音,像……玄甲军的冲锋号?

秦朗猛地抬头,看向镇北王府的方向。那里的火光中,竟隐约升起了一面旗——不是玄甲军的大旗,而是一面绣着苍鹰的青旗,旗角上还沾着血迹。

那是……东宫的旗?

怎么会有东宫的旗?太子不是在京城吗?

秦朗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想起家将的话,五皇子扣了援军,关了父亲和苏相……那这东宫的旗,是谁带来的?

风卷着呐喊声越来越近,玄甲军的冲锋号混在里面,竟压过了叛军的嘶吼。秦朗看着那面青旗在火光里起伏,忽然明白了什么,握紧了手里的刀。

不管是谁来了,至少这一刻,姑臧城的风里,终于有了一丝转机。

但他没忘了家将最后的话。京城的乱局未解,五皇子的刀还悬在头顶,而眼前的转机,究竟是生路,还是另一场更深的漩涡?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刀已出鞘,身后是三百双带着血丝的眼,身前是火光中的孤城。

那就,接着杀进去。

秦朗深吸一口气,率先翻过后墙,刀光在暮色里划出一道亮线,像要劈开这河西的血色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