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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床上哭,从早上一直哭到了几乎中午。

正哭着,师姐忽推门进来了,“你还有脸哭。”

皎然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我今日听程鸢说,你打了穆衿,是真的吗?”

皎然支支吾吾不敢回答,枕头上留下两块清晰的泪痕。

“是他逼我这样做的。”

“那你就动手打人呀,你不怕打坏了他?”

“打坏?呵,我恨不得打死他。”

逐星气急败坏,指着她说,“再敢胡乱对人动手,我再不想见到你了。”

皎然见她也苛责她,哭得更厉害了,“是他先变心,我难道还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逐星见她哭得声嘶力竭,心里不忍,“天底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非要穆衿一个?”

皎然心里堵得慌,她以为师姐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帮她,可师姐却劝她放弃,“叫我不再爱他,绝不可能,除非我死。”

逐星坐在她身旁,拿帕子擦了她的泪,“你都哭了好几天了,这样不行。”

“师姐,你去叫穆衿来好不好?”

逐星知道现在皎然一去,似愚苑的人都里外拦着她,唉。

“他不想见你,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我能感觉到,穆衿他还爱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些伤人的话,一点都不像是他了。”

逐星有些慌张,急忙说,“一个变了心的男子,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伤心。”

“值得,他值得!”

“皎然,你听我说,不是所有男女相爱都能最终走到一起,这世间不确定之事比确定之事更多,如果我们不能继续跟那个人走下去,就好好与人告别,不要多做纠缠,否则彼此都为难。”

皎然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我不允许他和我走不到最后。”

“不允许又如何?你看看你这样一蛮横,整个似愚苑都如临大敌。男子不再爱你了,你动手又能挽回什么?”

“我要打他打到他回心转意!”

逐星叹了口气,“哎呦,你这是气话,哪能真打心爱之人呢,男人不是说打就能打到他回心转意,你这样任性只会失去他。”

她同她一起躺下,望着头顶的床帷,“实话告诉你,你师兄跟我分开的时候,我也觉得我可能会撑不住过去,可是现在你看,我跟阿彻过得不是也很好吗?”

皎然问道,“那你爱柴彻吗?”

她避而不答,“有时候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时机不对,选择不同,两个人也会各自走向两条路。合适比爱更重要,我能如何过得幸福些,才是我会仔细考虑之事。”

“如果没有柴彻,师兄也从绪盟仇身边逃回来,那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逐星苦笑,“我已经成了他人的妻,又如何还能跟他在一起?”

“假如,我是说假如。”

她道,“刚成婚那会儿,我一定会说我会。可是已经过去太久了,时间已让我不再想要回头看。我想了又想,其实有没有阿彻,我说不定都不会跟他能成为夫妻。”

皎然没想到师姐会这样说,她以为按照师姐的性子,一定会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什么?步月不够好吗?”

“有时候不是好不好的事,他嗜赌,对男女之事随意,我也能感觉到他是爱我的,我也曾经是爱他的,但你想一想,等我们不再江湖中沉浮了,金盆洗手去做平头百姓,就像我们两个这样,能成为恩爱夫妻吗?”

“为什么不行?做贼婆子不好?”

她笑了一声,“你啊,做山大王我看你也是敢做得,别说什么贼婆子了。皎然,我不够勇敢也不够执着,所以即便没有阿彻和绪盟仇,我跟步月可能也会因此后种种而争执不下,他会怪我管着他,不让他去赌坊酒肆妓院,而我也会怪他不能给我安稳的日子。”

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些,听见师姐这样说,她有些遗憾,“也许你应该跟师兄说清楚,那么当年之事,你们都不会再有遗憾了。”

“不要紧了,都已经过去了,他有了一个能万分体谅他的良人,我也嫁为人妇。这样想来,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帮我做了选择,我虽然也曾经痛不欲生,但当下,我觉得很好。”她拍了拍皎然的头,“所以你就放手吧,如果穆衿觉得你们两个已经不再应该走下去,那不如就好好道别。”

皎然说不要,“我不要和他道别,我要和他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她无奈道,“皎然——”

“师姐,你不用劝我了,我能理解你做出的选择,可是我不能放开他,他也不能放开我,我想,他一定是有苦衷,要暂时和我分开。我想要尽力去理解他,想要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难处,甚至想要通过这种损招让我离开他。”

逐星瞪大眼睛,急忙侧脸回来,不看着她,“这……呃,午间金麟苑的人要来,我得去看看饭菜准备得如何了。”

“柴毁和卢携英?”

“对,你要不要一起来?”

皎然说哭得有些脑子疼,“我想睡会儿,一会儿再去。”

“好,睡吧,过会儿我叫你唤你。”

她闭了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才闭了眼没睡片刻,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口鼻,险些捂死她。

“呜呜呜……”

她一脚踢去,见是一个陌生女子在她房中,一身浅黄色衣裙,发髻上一只黑得发亮的乌木簪子,双眸冰冷。

“你是谁?!”

皎然喝道。

说话间,她一抬手发现手腕上的镯子没了。

“哎,我镯子呢?”皎然翻来翻去,把床和被褥翻了个遍,“是你偷了我的镯子?”

这女子嘴角向下,眼睛朝上翻了个白眼,“你傻子吗?”

“啊?”

“上一次我化为人身划船去接你。”

皎然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是你啊。”

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你是……疾风?”

“是啊。”她神色淡漠,“跟我起来,洗把脸。”

“去哪儿呀?”

“你都哭了好几天了,烦不烦?”

皎然翻了个身又躺下了,“让我睡会儿吧,我困。”

“你忘了自己这次从妙境回来是做什么的?”

“记得,《高山寿》。”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找。”

“我又没长千里眼,能一下子看见府里哪儿藏了秘籍。”

“是啊,你没长,但我对《高山寿》有感应,能大致察觉在何处。”

皎然点点头,“行,厉害厉害,等我睡一觉起来再陪你去找。”

“不行!”她说,“你立刻起来跟我一起。”

皎然道,“体谅体谅我好不好啊,我夫君都快跟人跑了,我哭成这样,你不安慰安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现身就叫我去执行你们的任务。”

疾风道,“我有反应啊。你哭得时候我把耳朵捂住了。”

皎然被噎住了,“有点良心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疾风摊摊手,无所谓道,“我是蛟,又不是人。”

“怪不得你修不成龙呢,一点都不知道善。”

疾风被她戳中痛楚,“你说什么?!我没修成龙身是因为时机还不到,不是我修炼不专。对了你这次最好能保证你杀了匡恒,拿回《高山寿》,如此一来,我们两个才能各自——”

“各自什么?”皎然问道。

她道,“各自安好。”

“哦,行了,我知道,肯定会帮你们找,我都答应了他,再说,匡恒,我本来就要去杀他的,只是早一日晚一日,你急什么。只要《高山寿》在这府里一日,我就在一日,一定能找到给你们拿回去。”

“不行,你现在就要起来,不许再这样昏昏沉沉了,丢脸,为了一个凡人男子在这里哭哭啼啼,真叫我颜面无存。”

“我哭我的,你颜面无存什么?”

“我……”疾风住口了。

“总之,你不要哭了。听说有金麟苑的人要来,你赶紧起来,一会儿我感知下他们身上的气息,或许能找到《高山寿》的下落。”

皎然道,“你是蛟,又不是狗,嗅觉那么灵敏?”

疾风一怒,人身后面跟着条硕大的蛇尾,甩起尾巴就要抽在她身上教训她。

“错了错了,我错了,你到我手腕上来吧,别被人瞧见了,不然咱们两个都惨了,说不定被人当作妖怪抓起来!”

“你说我是狗!”

“我不是说你是狗,我是……哎呀,神龙,神龙大人,行吗?求你了,回来吧。”

疾风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说着化为一道金光缠绕回了皎然手上。

用饭时看上去柴毁跟卢携英也相安无事,不像师姐前几日说的刚成婚那会儿闹得不可开交。

一人坐在一端吃饭,只是不肯凑近。

皎然见卢携英带了一瓶酒,师姐也看见了,便主动问道,“这是去年你埋在花树下的菊花酒?”

卢携英不好空着手来,原先她最是恨潜麟苑这位端正的二嫂,她们两个废了她师傅的琵琶骨,害的她师傅此后几年都不能习武了,不过时间久了,她在这都督府里寂寞,全靠二嫂照顾,若不是她,想来日子更难过了。

顺带着也不好对逐星天天带在身边的皎然发怒。

甚至心里为皎然开脱,她还没忘此前她们两个在蹴鞠场上配合默契,打得对方连连败退。

“是。埋了好几瓶,这几日冬日里温了饮,发觉味道不错,就给二嫂带来了。”

柴毁不合时宜地插嘴,“多无趣,府里有年头的酿酒师傅酿得不比你好一百倍,用得着你没事找事?”

卢携英有些气恼,“又不是给你饮的。”

皎然才吃了一块炙鹿肉,就听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卢携英忽然抬起手让他别说了,离他的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这样一点小事你也要跟我争?”

他望望她,眼中有不满和压抑怒意的愤恨。

皎然还没见过柴毁有这样复杂的目光。

柴彻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吃饭。”

两人便都沉默了。

像他错了,也像她错了。

柴毁吃了几口,说道,“你该做个好夫人,像二嫂那样。”

卢携英不甘示弱,“那你得先做一个好夫君。”

“你——”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算一个好夫人?”

许是柴毁也意识到自己在强词夺理惹怒了她,悻悻不语,往皎然身边坐了坐。

正在怒意中的女子最是敏感,“哦,你要来潜麟苑是来看她是吗?”

城门失火,皎然这条游鱼得躲远些,扒了几口饭道,“师姐,我吃好了,想要回去睡会儿了。”

“你站住!”卢携英喊住她,“这个夫君我是不敢要,你想要就拿走吧。”

皎然听完这话都怔住了,“不不不,我也不要。”

说罢就走了。

卢携英犹是恨恨不满,坐下了,柴毁也一言不发继续吃饭。

两人面对面就这样都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吵下去,可是谁也无法结束这种困境。

他瞧不上她,她也瞧不上他,这桩婚事便成了一根麻绳捆住了他们两个。

皎然刚一回房就问疾风,“如何,你感觉他们两个身上有没有?”

疾风道,“没,肯定不在他们身上,也不在潜麟苑里。”

“你快些找吧,我不想在这个鬼地方了。”疾风道。

皎然坐下了,慢悠悠道,“难道妙境比外头好玩?”

“天天都是人吵来吵去,烦死啦!”

“可是凡人都是这样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一不如意,人就会生气,人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生灵,你无法控制他们。”皎然说。

疾风道,“你不要像他们那样,真烦人。”

“我也是凡人,自然不能免俗。”

“既然他们都不快乐,为何还要结为夫妻?我从未在妙境里见过这样的夫妻,像是仇人。”

皎然思索片刻后道,“凡人比你想得要复杂多了,所有人都像是生活在一张网上,无法逃脱,他们可能也不想,但不由得他们选择。”

疾风头都疼了,“别跟我说了,不想听,我也要睡会儿了。”

一人一蛟酣然入睡,到了晚间,外头有人来糊窗户纸,厚厚加了几层。

声音吵醒了皎然,她坐起来问人,“怎么忽然糊窗户?”

侍女行了行礼,“奴婢是首麟苑的侍女,潜麟苑人手不够,奴婢是被调过来帮忙的,过几日山中要下暴雪了,是今年冬日里第一场雪,夫人让我们加固窗户,免得寒风吹进来,屋子里的人受寒。”

皎然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又要下雪了啊?”

侍女笑着说是,“巧得很,说不定下雪那几日,正好是似愚苑的穆衿公子和程娘子大婚。下着雪在屋中拜堂,不知多么好看,郎才女貌,最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