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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封收到那封匿名邮件时,正在书房整理沈父旧案的资料。屏幕上跳出的邮件提醒带着刺目的红,发件人栏显示“未知”,附件只有一个简单的扫描件图标。

他指尖悬在鼠标上顿了两秒,点开。

泛黄的病历纸在屏幕上展开,陆景然父亲的签名龙飞凤舞,而病历主人那一栏“沈宏远”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眼里。薄云封的目光一寸寸下移,掠过密密麻麻的用药记录,最终定格在最后一页那行被划掉的字迹上。

“患者家属要求隐瞒药物过敏史——蓝归笙。”

钢笔的划痕很深,几乎要戳破纸背,却依然能清晰辨认出那几个字。

薄云封的指尖猛地收紧,鼠标在桌面上划出轻微的声响。窗外的月光恰好移过书桌,照亮他眼底瞬间凝结的寒意,又迅速被更深的沉郁覆盖。

沈父的心脏手术失败,落下终身病根,当年的结论是“术后并发症”。可如果陆医生在术前不知道沈父对某种关键药物过敏——而隐瞒这件事的人,是蓝归笙……

他捏了捏眉心,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他不信。

蓝归笙不是会拿人命开玩笑的人。当年她被赶出沈家,不就是因为替沈父挡了什么麻烦吗?这病历上的字,太像沈明哲刻意设下的陷阱——用最私密的过往,最亲近的人,织一张让他自乱阵脚的网。

可那行字像根细针,扎进了他最不愿触碰的地方。他想起蓝归笙提起陆景然时的怅然,想起她偶尔望着念安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忧虑,那些被他当作“过去的伤痕”的情绪,此刻竟被这张病历纸染上了可疑的色彩。

“在看什么?”

蓝归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她抱着薄毯站在书房门口,头发有些凌乱,大概是起夜时发现他没在卧室。

薄云封几乎是本能地合上了电脑,动作快得有些刻意。他抬头看向她,扯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没什么,整理点旧文件。怎么醒了?”

蓝归笙走近,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轻轻“嗯”了一声:“没看到你,就醒了。”她将薄毯搭在他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冰凉一片,“怎么手这么冷?是不是又熬夜了?”

她的指尖带着暖意,像春日融雪,本该熨帖他的烦躁,可薄云封却莫名地避开了。不是刻意的躲闪,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僵硬。

蓝归笙的手顿在半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书房里的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敲得人心头发紧。薄云封看着她微怔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归笙,沈伯父当年的手术……你在场吗?”

蓝归笙的脸色倏地变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样,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嘴唇翕动着,却没能立刻说出话。那瞬间的失态,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薄云封心上。

他最不想看到的反应,出现了。

“我……”蓝归笙的声音发颤,她想解释,可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涌了上来——手术室红灯亮起时的刺眼,沈父术后昏迷不醒时沈家人的指责,陆医生惨白的脸,还有沈父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嘶哑地说“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沈伯母”……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被薄云封一句话勾出来,尖锐得像玻璃碴。

“我在场。”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低得像耳语,“但我没有……”

“没有什么?”薄云封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没有隐瞒过敏史?”

最后几个字出口,他清晰地看到蓝归笙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白得像纸。她看着他,眼里的震惊、委屈、慌乱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眼底的光。

“你在怀疑我?”她问,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薄云封的心猛地一疼。他想说“不是”,想把她拉进怀里告诉她“我信你”,可那句“隐瞒过敏史”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盘旋,让他张不了口。他的沉默,在蓝归笙眼里,成了最残忍的答案。

“薄云封,”她笑了一下,笑意却没到眼底,带着自嘲和失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有些踉跄。薄云封想去拉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听着卧室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沈明哲要的,就是这个。

第二天一早,薄云封起床时,卧室里已经没了蓝归笙的身影。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旁边压着一张便签,是她清秀的字迹:“我带念安去公园了,早餐在厨房。”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赌气的痕迹,却透着一股刻意的疏离。

薄云封捏着那张便签,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他走到客厅,看到阿周站在门口,脸色凝重:“薄总,赵坤……不见了。”

昨晚看守赵坤的保镖被人用迷药放倒,等醒来时,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监控被干扰,只拍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带着赵坤离开,去向不明。

“沈明哲的动作真快。”薄云封冷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另外,去查陆景然父亲的下落,还有当年沈父手术的全部原始记录,越详细越好。”

他不能再被沈明哲牵着鼻子走。他要自己找到真相,不管那真相里藏着什么,他都要亲手揭开。

阿周领命离开后,薄云封走到厨房,看着锅里温着的粥,突然没了胃口。他拿出手机,翻到蓝归笙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拨出去。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楚,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先理清这团乱麻。

公园里,蓝归笙坐在长椅上,看着念安在草坪上追蝴蝶。孩子的笑声清脆,可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薄云封昨晚的眼神,那句“你在怀疑我”,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不是不能解释,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当年沈父手术前,突然查出对那种药物过敏,却固执地不让告诉任何人——包括医生。他说沈伯母心脏不好,经不起惊吓,等手术成功了再慢慢说。而她,被沈父逼着发了誓,要替他守住这个秘密。

手术台上,意外还是发生了。沈父抢救回来后,沈家人疯了一样找原因,沈明哲更是一口咬定是医生失职。她看着陆医生被沈家人围堵,看着他被吊销执照,看着沈父在病床上唉声叹气,却始终没敢说出那个秘密——那是她对沈父的承诺,也是她无法面对的愧疚。

后来她被赶出沈家,一半是沈明哲的挑拨,一半是她自己想逃。逃开那个藏着秘密的牢笼,逃开那些因她的“守口如瓶”而破碎的人生。

她以为时间久了,秘密会被埋进土里。可沈明哲却像个掘墓人,硬生生把它挖出来,还刻上了最恶毒的注解,递到了薄云封面前。

“蓝小姐。”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蓝归笙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快递服的男人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有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她接过信封,地址和寄件人都是空白的。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医院拍的,陆景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旁边的监护仪上心跳线已经拉成一条直线。而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他发现了过敏药的事,所以必须死。你欠的债,该还了。”

蓝归笙的指尖猛地一颤,照片飘落在地。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掉进了沈明哲精心挖好的冰窟里。

远处,念安摔倒了,正咧着嘴朝她哭。蓝归笙想跑过去抱他,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看着地上陆景然的照片,又望向哭着要妈妈的念安,突然明白沈明哲的毒计有多狠。他不仅要毁了薄云封,还要让她亲手推开所有想保护的人——用愧疚,用秘密,用那些她永远还不清的“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薄云封。蓝归笙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第一次,没有勇气接起。

而此刻的薄云封,刚从老会计那里拿到一份关键证据——当年沈父手术前,曾私下给陆医生塞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术中出事,勿提过敏史,一切后果我担”。纸条的笔迹,和沈父日记里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拿着纸条,快步走向停车场,想立刻找到蓝归笙,告诉她“我信你”,告诉她所有的误会都该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