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跪下接旨，声音掷地有声：“儿臣遵旨！”
消息传开，都城的百姓自发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
有人抬来新收的谷穗，插在王宫门口，说要辟邪纳福……
还有人给秦时凝送来绣着谷花的帕子，说她是谷神娘娘下凡……
秦时凝拿着帕子，坐在试验田的田埂上，看着夕阳把谷穗染成金色，突然有些恍惚。
她想起靠山村的老黄皮果树，想起莫沉做的烤红薯，想起莫沉在谷场边给她编的草戒指——
那些简单的日子，此刻竟比王宫的琉璃瓦更让她怀念。
“在想什么？”莫沉走过来，递上水壶，里面是凉好的米汤，带着淡淡的米香。
“在想，等这里的事了了，我们回靠山村吧。”秦时凝的声音很轻，“种两亩地，养几只鸡，再也不管这些阴谋诡计。”
莫沉坐在她身边，指尖划过她的发梢：“好。等把新谷种推广开，把边境的防线筑牢，我们就回去。”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这个，先给你戴上。”
是枚银戒指，上面刻着小小的谷穗，边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他自己打磨的。
秦时凝的眼眶热了，刚要戴上，就听见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喊：“殿下！秦小姐！南部农庄送来急报，说新谷种出了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秦时凝握紧戒指，指尖的异能悄然铺开——
她看到：南部的稻田里，谷穗正以诡异的速度枯萎，而在农庄的仓库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枯萎的谷穗冷笑。
是张砚儒！他竟然没死！
“看来，还有些尾巴没清干净。”莫沉的声音冷了下来，“但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都得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秦时凝点头，心里却更想念靠山村了。
那里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只有土地和汗水，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
她抬起头，望着靠山村的方向，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仿佛在说：快了，快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了。
在南部农庄的阴影里，张砚儒抚摸着枯萎的谷穗，嘴角勾起抹阴狠的笑。
他的手里，捏着半张地图，上面标着靠山村的位置……既然在雪国拿不到异能，那就去她的根上抢！
晨露在试验田的谷叶上滚成珠，她已经蹲了半个时辰了。
看着新抽的稻穗在风里晃悠，像极了靠山村地头那片老稻田……
只是这里的田埂铺着青石板，不如同家里的黄土埂，下雨时会沾一脚泥。
“又在想家？”莫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练后的微喘。
他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从厨房讨来的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
秦时凝回头，看见他绿色的作训服沾着草屑，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砸在胸前的纽扣上。
这副模样，倒比穿王子朝服时顺眼多了——
“就是觉得，”她接过馒头，指尖触到温热的面，“这里的麦子再好，也没有靠山村的麦香。”
莫沉挨着她坐下，掰开馒头往里面夹了块咸菜：“林阳昨天捎信来，说村里的玉米收了，王大娘回去几天了，给你留了两筐嫩的，藏在炕洞里怕人偷。”
秦时凝笑了，眼里的雾气散了些。
王大娘总这样，把好东西藏得严严实实。
“等处理完南部的事，我们就回去。”莫沉的指尖蹭过她的手背，那里有块小小的茧，是握锄头磨出来的。
“回去就盖三间瓦房，带院子的那种，院角种棵石榴树，秋天能摘一筐果子。”
“还要挖个地窖。”秦时凝补充道，“冬天存白菜萝卜，再腌两缸酸菜。”
“都听你的。”莫沉的声音低沉，让人安心。
宫墙外突然传来喧哗，是押送余党的囚车经过。
百姓们围在路边，扔烂菜叶的、吐唾沫的，还有人举着自家孩子，指着囚车里的犯人骂：
“记住这些人！就是他们，让你去年冬天没饭吃！”
“听说了吗？南部农庄的谷种全枯了，张砚儒那厮放话，说是秦小姐的异能不祥，才毁了庄稼！”
“放他娘的屁！要不是秦小姐，咱们现在还吃不上新麦呢！”
“我看是他搞的鬼！当初就不该让他活着跑了！”
骂声越来越响，有人甚至冲上来，想掀翻囚车。
侍卫们忙着维持秩序，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秦时凝的脸色沉了沉。
张砚儒这是在搅混水——
他知道百姓最看重粮食，故意把谷种枯萎的事赖在她头上！
就是想煽动民愤，让她和莫沉失去民心！
“南部的谷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莫沉，异能悄然铺开，却只能看到：片枯黄的稻田，具体的病因模糊不清。
“派去的人回信说，谷物染上了稻瘟病，但传播速度太快，不如同自然发病。”
莫沉的眉头拧成疙瘩，“我怀疑，是张砚儒在种子里掺了东西。”
正说着，侍卫长匆匆跑来，手里拿着封密信：“殿下，南部急报，农庄的农夫被煽动起来了，说要烧死秦小姐祭谷神，现在正往都城赶！”
秦时凝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到：信纸上的字迹，和当初张启明写给耶律齐的信如出一辙！
张砚儒不仅没死，还在南部拉起了队伍，用救庄稼当幌子，煽动那些不懂内情的农夫闹事。
“他们不懂，稻瘟病能治，烧了我也没用。”秦时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去见他们。”
“不行！”莫沉拉住她，“那些人被洗脑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正因为不懂，才要去说清楚。”秦时凝的眼神很亮，如同星星，“我是种庄稼的，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怕饿肚子，怕好日子没了，只要让他们看到，谷种能救活，就不会再信张砚儒的谎话！”
她转身往宫门口走，脚步坚定。
莫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宫门外，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有都城的，也有从周边村镇赶来的。
有人举着［还我庄稼］的木牌，有人拿着锄头，气氛越来越紧张。
“让秦时凝出来！”
“烧死她！祭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