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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综景:异的浮生 > 第32章 守护者们(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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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乃惠“突发急病”暴毙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梅机关内部激起了层层暗涌,却又诡异地迅速平息下去。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不甚重要的女特工的意外身亡,无人深究。但所有知情者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干净利落的灭口,是梁景元交出的“投名状”,也是他对武田和所有潜在威胁的无声警告——谁敢动李景异,这就是下场。

武田信一郎在听到消息时,只是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知道了”,便再无声息。他比谁都明白,梁景元此举,既是维护,也是示威。那个叫“李约瑟”的冒牌货,身上牵扯的干系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深,梁景元的态度更是强硬得超乎寻常。在得到更高层的明确指示前,他只能按兵不动,但心中的疑云和杀意却愈发浓重。

佐佐木则变得更加沉默,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重新评估着当前的局势和每个人的分量。

笼罩在李景异和顾仰山头上的致命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代价是他们被更加严密地“保护”了起来。住所外的守卫全是梁景元的亲信,明为保护,实为软禁,切断了他与外界(尤其是冼碧云)联系的一切可能。梁景元几乎每天都会亲自前来,有时是借着商讨密码后续问题的名义,有时则只是单纯地坐一会儿,目光如同实质,缠绕在李景异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探究欲。

“李先生这两日气色似乎好些了。”梁景元这天又来,自顾自在李景异对面坐下,挥手让顾仰山去外间等候,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听说食堂新来了个苏州厨子,点心做得不错,我让人送些来给你尝尝?”

顾仰山站在原地没动,脸色紧绷。梁景元这种俨然以主人自居的姿态,让他极度不适,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不劳梁先生费心。”李景异的声音平淡无波,头也未抬,指尖仍停留在盲文书页上,“我习惯清淡。”

梁景元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林乃惠的事,已经处理干净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烦扰李先生。”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邀功的意味,目光灼灼,似乎在期待李景异的反应。

李景异翻动书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无他话。仿佛林乃惠的死,与他毫无干系,就像拂去了一粒尘埃。

这份超然的平静,让梁景元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却又混合着更深的迷恋。他就是喜欢这人身上这种冷到极致、却又勾人魂魄的气质。他盯着李景异低垂的、线条优美的脖颈,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要控制不住伸手触碰的欲望。

“梁先生若无事,我想休息了。”李景异合上书,下了逐客令。他微微蹙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疲惫,那脆弱的样子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芒。

梁景元被这明显的疏离刺了一下,脸色微沉,但终究没说什么,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临走前,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像门神一样守在外间的顾仰山,目光中充满了警告。

门一关上,顾仰山立刻快步走进内室,看到李景异安然坐在原地,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他天天来,武田那边又没动静,我总觉得不对劲。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李景异缓缓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异常明亮,哪里还有半分疲惫。“梁景元是在用他的方式‘圈禁’我,向武田示威,也向外界宣告他的‘所有权’。” 他语气冷静地分析,“武田不敢动我们,一方面是投鼠忌器,另一方面,他可能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能一举将我们,连同梁景元一起扳倒的机会。”李景异的目光投向窗外森严的守卫,“或者,等一个来自更高层的命令。”

顾仰山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他们依然身处悬崖边缘,脚下的石头随时可能崩塌。

“那我们……”

“等。”李景异再次说出这个字,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决绝,“等一个变局。在此之前,静观其变,麻痹他们。”

他需要时间,需要等待冼碧云那边的消息,需要理清脑海中关于“零号档案”和“樱花计划”的碎片信息。梁景元的偏执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暂时提供保护,也可能随时反噬。他必须在这狭小的囚笼里,找到那条唯一的生路。

然而,变局来得比预想中更快,也更凶险。

几天后的深夜,万籁俱寂。住所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几声极压抑的、像是身体倒地的闷响。紧接着,他们反锁的房门把手,被极轻地转动了。

顾仰山瞬间惊醒,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摸出藏在枕下的匕首,闪身到了门后。李景异也同时坐起身,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

不是梁景元的人。梁景元的人不会用这种方式潜入。

门锁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被撬开了。一道黑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踉跄着跌了进来。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顾仰山看清了来人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是冼碧云!

她脸色惨白如纸,左肩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深色的衣裳,呼吸急促而微弱。她抬头看到屋内的李景异和顾仰山,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个染血的小小的、像是胶卷的东西塞给离她最近的顾仰山,气若游丝:

“‘樱花计划’……名单……暴露了……快……走……”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住所外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日语呵斥声,由远及近,正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包围而来!

顾仰山握着那卷带着体温和鲜血的胶卷,看着地上昏迷的冼碧云,再看向窗外迅速逼近的火把光芒,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绝境!这才是真正的、毫无退路的绝境!

李景异快速下床,来到窗边,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冷冽如冰。他猛地回头,看向顾仰山,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决断:

“来不及了。准备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