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恒生意念通达身心舒泰,准备在西山陵园这块风水宝地将咸鱼事业进行到底,争取早日腌出老坛酸菜级别风味的时候,那阵熟悉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咕噜咕噜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高矮两个差役,拉着他们那辆快要散架的破牛车,颠儿颠儿地出现在了陵园门口。与以往那种面如土色、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同,今天这俩货脸上,竟然泛着一种诡异的、混合着兴奋与惶恐的潮红,眼神亮得吓人,走路都带着点飘。
“段公子!段公子!天大的消息!劲爆的消息!”矮个子差役还没等车停稳,就一溜小跑凑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变了调,唾沫星子差点喷段恒生一脸。
段恒生正四仰八叉地瘫在躺椅上,琢磨着是先去步便宜药田里薅两把草药泡脚,还是怂恿铁柱去偷老和尚藏在床底下的肉包子,被这嗓门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掀开眼皮:“咋?幽冥殿和玄剑宗终于联手把知府衙门给拆了?还是你们哥俩终于决定辞了这破差事,下海经商去了?”
“不是!都不是!”高个子差役也挤了过来,黑脸上满是亢奋,“是筑基!筑基期的大佬!活的!我们亲眼看见了!”
“筑基?”段恒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那副惫懒神情收敛了些,慢悠悠坐直了身体,“细说。”
矮个子差役手舞足蹈,比划着:“就今天早上!城东头!我的亲娘咧!玄剑宗那边,唰唰唰,来了十几道剑光!那叫一个气派!领头的几个,看着年纪也不大,呃,也可能年纪很大但看着年轻?反正那个气势!往那儿一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不流动了!眼神扫过来,我腿肚子当场就转筋了!”
高个子差役补充道,声音带着后怕和炫耀:“幽冥殿那边也不含糊!黑压压一片乌云似的就过来了!也是十几个!浑身冒黑气,看不清脸,但那股子阴森劲儿,隔着一里地都能冻僵骨头!两边就在城东那片荒地上对着瞅,也没动手,可那场面……我的老天爷,我感觉喘气都不敢大声!”
“我们哥俩当时正好在那边……呃,是路过!绝对是路过!”矮个子差役赶紧强调,“隔着老远,偷偷瞄了几眼!这辈子值了!真的值了!等老了,跟孙子吹牛都有资本了!你爷爷我,可是亲眼见过几十个筑基大佬对峙的场面!”
两个差役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得满脸放光,仿佛那不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毁灭性能量源,而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珍稀动物展览。
然而,段恒生听着听着,心里那点刚升起来的看热闹心思,立马被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给击得粉碎!
这次幽冥殿与玄剑宗两大宗门是几乎把自己的家底都搬出来了,显然是对染指武祖大墓势在必得!
为了一个武祖大墓,至于吗?《沧海归一诀》的诱惑有这么大吗?
再往下想,武祖大墓里面的好东西好像都快被自己搬空了,两边的高手一看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怒之下,会不会……?
继续往下想,双方高端战力尽皆出动,幽冥殿在边城毫无底线地屠城,玄剑宗强势介入……这两家,恐怕早就积怨已深,武祖大墓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调动力量解决恩怨的舞台!
而云州城,就是即将被战火席卷的舞台中心!
他这个小虾米,之前还能在练气期修士中间浑水摸鱼,敲敲闷棍。可现在,几十个筑基大佬降临,随便哪个神识扫过,他这五星灵武体加上大圆满功法,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到时候,别说捡漏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问题。
幽冥殿要是发现边城那几个精英弟子和执事是他干掉的……玄剑宗要是察觉到他身上有《沧海归一诀》的气息……
段恒生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仿佛已经看到,几十道强横的神识如同探照灯般在云州城内外来回扫视,自己像只被堵在墙角的老鼠,无处可逃。
“段公子?您……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啊?”矮个子差役终于发现了段恒生的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
段恒生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二位能亲眼见到如此盛况。”
他站起身,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走到牛车旁,例行公事地掀开草席。车上只有一具尸体,死因是被利刃穿心,看服饰是个普通的江湖客。
他心不在焉地运转度化之意。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5。”
蚊子腿也是肉,但此刻段恒生完全没心情关心这个。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还在兴奋议论的差役可以走了。矮个子差役和高个子差役虽然觉得段公子今天怪怪的,但也不敢多问,拉着空车,依旧沉浸在“见证历史”的激动中,哼着小调走了。
看着牛车消失在陵园门口,段恒生脸上的假笑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猛地从躺椅上跳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老和尚!步便宜!别他妈摸鱼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段恒生扯着嗓子吼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老和尚慢悠悠地从他那个冒着若有若无炊烟的小屋里探出鸡窝头,睡眼惺忪:“孽徒,嚎什么嚎?天塌了?”
步便宜也揉着眼睛从茅草屋钻出来,一脸起床气:“段长生!你最好有天大的事,不然我药田里那几株新下的毒苗要是被你这嗓子吓死了,我跟你没完!”
连铁柱都被惊动了,从狗窝里窜出来,警惕地看着段恒生,以为又要进行什么激烈的佛犬追逃运动。
段恒生没空跟他们扯皮,语速飞快:“天没塌,但也差不多了!刚得到确切消息,玄剑宗和幽冥殿,两边加起来来了快三十个筑基期老怪物!现在就蹲在云州城里!这地方不能待了,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筑基期?三十个?”步便宜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恐惧,“他们想干嘛?把云州从地图上抹掉吗?”
老和尚浑浊的老眼也眯了起来,里面闪过一丝精光,但语气依旧平淡:“跑?往哪儿跑?这陵园就是老衲的根。”
“根个屁!树挪死人挪活!”段恒生急道,“等那些老怪物打起来,你这根就得被连根拔起!别说陵园,西山都得被削平半截!别废话了,赶紧的,收拾细软,值钱的能带的都带上!今晚必须走!”
“你……”步便宜还想说什么。
段恒生直接打断:“我去城里办点急事,你们抓紧!等我回来,要是看见你们还在磨蹭,别怪我直接放火烧了这陵园,大家谁都别想留!”
“突眼!大嘴!”他朝着药田方向吼了一嗓子。
突眼和大嘴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老爷,有何吩咐?”
段恒生指着那具新送来的尸体:“赶紧埋了!老爷我进城办点事,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脚下凌云步一动,身形如同鬼魅般蹿出,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陵园外的山林之中。留下一众人等与狗子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必须争分夺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