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他刚刚在镜中，看到了当年。
那只猴子。
在他面前，打碎了他最爱的琉璃盏。。。。
演武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味儿，说不清是悲伤还是解脱，混在一起，怪怪的。
昨晚那场万仙齐哭，已然成了灵云城修真圈里的一段传奇。
而忘川这个名号。
一夜功夫，就传遍了方圆千里。
无数修士拿留影石录下了那场面，到处给人看。
传言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骂这是魔音，专坏人心，动摇道基，是修行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但更多亲身经历过的修士，把忘川当成了宝贝。
什么道心磨刀石。
什么灵魂引路人。
他们说，连这点情绪都扛不住，还修个屁的仙，逆个屁的天。
更有狠人放出话，谁听了忘川的歌道心还不乱的，以后指定是个人物。
冥场面娱乐和忘川本人，一下子就带上了一股神秘又危险的调调。
而这场风暴的正中心，苏眠租的那个临时大院里，却安静的很。
苏眠盘腿坐在院子当中，闭着眼。
昨晚那股信仰之力，多到吓人。
直接把他的修为从引气入门干到了引气大成，就差一步筑基。
他这会儿正在拼命的稳固境界，毕竟这升级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
他能看见，身体里那本《幽冥轮回经》的书页上，第一层人间道的字迹金灿灿的，特别瓷实。
一股股法力在他从没用过的经脉里慢慢游动，滋养着他的身体。
“我靠，这感觉，也太爽了！”
苏眠心里头狂叫。
“不用拼命练功，不用磕药，开个演唱会就升级！这特么才叫主角待遇啊！”
院子另一头。几个非人员工，正在合计昨晚的事。
“昨晚的效果，不错。”
楚人美抱着胳膊，嘴角难得的弯了一下。
她是制作人，忘川火了，她脸上也有光。
“主要是楚总监路子选的好。”伽椰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拍着马屁，“直击要害，又给了他们一个哭的地方，完美。”
花子举着一个，开心地附和：“忘川姐姐唱的好棒！大家都哭了！花子也想哭，可是花子没有眼睛。。。。。。”
只有僵尸叔叔，皱着眉看他们。
他好像还在纳闷，昨晚哭倒了一大片，他自个儿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就在这时，屋门开了。
cEo 林小漫走了出来。
她手里还是端着一碗白粥。
但所有人都清楚，她吃完这碗粥，就要干下一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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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林小漫三两口扒拉完早饭，放下了碗。
“忘川的成功，给我们公司的歌坛产品线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要维持她那个高冷的人设，先藏起来，保持神秘，吊吊市场的胃口。”
她扫了众人一圈，平静的宣布。
“所以，从今天起，我们的战略重心，转到第二条战线。。。。影坛。”
林小漫手里的九窍玲珑笔又冒了出来，轻轻一点，昨天的法力光幕再次出现，翻到了第二页。
【影坛：“信仰塑造”】。
“董事长，你昨天那个想法，我看行。”
林小漫的目光转到了刚收功的苏眠身上。
“啊？我啥想法？”
苏眠还有点懵，没从力量暴涨的爽劲儿里出来。
“《我的山神我的家》。”林小漫提醒。
“哦哦哦！对对对！扶贫题材！”苏眠一拍脑门，一下子来劲了，“我跟你说，这玩意儿尽然是催泪大杀器！咱们就找个最惨的，最没人搭理的底层小神仙，把他捧成一个为了老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道德模范！保证赚他一大波眼泪和信仰！”
“逻辑对的。”
林小漫点头。
“音乐，是让听众想起自己的事。而电影，是把我们想让他们看的故事，硬塞进他们脑子里。前者的信仰靠共鸣，后者的信仰靠崇拜。后者更稳，也更好复制。”
“那问题来了。”苏眠摸着下巴，“上哪儿去找这么个。。。。完美的‘倒霉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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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灵云城郊外，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上。
苏眠和林小漫走着。
名义上是市场调研。
开了灵视后，苏眠眼里的世界全变了。
他能看见，城中心那方向，无数根有粗有细的信仰光丝冲上天，钻进云里。
最粗的那几根，连着城隍庙，财神殿这种地方。
就连他们租的那个小院子顶上，也有一股不小的五颜六色的信仰之力。
其中代表忘川的琉璃色光柱，最扎眼。
“我靠，这么看也太直接了。这不就是个可视化的大数据后台吗？”苏眠咂咂嘴。
“找那些细的，快断了的信仰光丝。那背后，就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林小漫冷冰冰的提醒。
苏眠点了下头，眼神从那些头部大V身上挪开，开始在城市边边角角的地方找。
很快。
他被一个地方吸住了。
在郊区最偏的一个小山包上，他看见一座破庙。
那庙顶上，只有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信仰光丝，飘飘忽忽的，好像风一吹就得断。
光丝颜色也是灰扑扑的，一股子敷衍和马上要完蛋的味儿。
“找到了！”
苏眠眼睛一亮，指着那个方向。
“cEo 快看！那里的香火，细的快要断掉了！年度最惨，肯定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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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那座小庙。
说它是庙，都抬举它了。
就是个用烂泥和破石头胡乱搭的窝棚，顶上还塌了半边，一个大窟窿。
庙门口的牌匾早没了，就一尊神像孤零零的立在里头。
神像也破的不成样子，全是灰和蜘蛛网，脸上那点金漆早掉光了，露出泥巴本色。
神像前头，一个豁了口的香炉，里面插着半截烧了一半就灭了的烂香。
“卧槽，这也太惨了吧。。。”
苏眠都看傻了。
“这条件，比我们刚开的时候还惨。简直是神仙里的贫困户。”
就在这时，一个唉声叹气的声音，从神像后头飘了出来。
“唉。。。。这个月的业绩，又要垫底了。”
“想当年，老夫我也在这片儿横着走，哪个山头的精怪见了我不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土地爷？现在倒好，香火一天不如一天，功德帐上都快没东西记了。”
“都怪天庭那些领导，瞎搞什么创新！弄出个灶王爷，管着家家户户的厨房，那香火能少吗？还有那新来的厕神，说是什么。。。。能保佑凡人拉屎通畅？我呸！连拉屎都有神管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我们这种管着一方土地，老老实实干活的神，就活该被淘汰吗？业绩！业绩！天天就知道业绩！再这么下去，老夫就要被天庭开掉了啊。。。。”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灰色布衣的小老头，从神像后头走了出来。
个子很矮，头发胡子全白了。
他一边拿袖子擦神像上的灰，一边愁眉苦脸的叨叨。
他就是这块地的土地公。
苏眠和林小漫对看了一眼。
彼此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狂喜。
找到了！
就是他！
这怨气，这台词，这人设。。。。简直是为他们的剧本量身打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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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苏眠清了清嗓子，挤出最真诚的笑，走了过去。
“这位老。。。。神仙，有礼了。”
土地公被这声音吓了一哆嗦，抬头看见两个穿的光鲜亮丽的凡人，立刻警惕起来。
“你们什么人？来我这破庙干嘛？我可告诉你们，我这里一没香火，二没贡品，要拜神去城里！别来烦我老人家！”
这土地公的脾气，还挺冲。
“老人家，我们不是来拜神的。”苏眠笑呵呵的说，“我们是来。。。。帮你实现梦想的！”
“帮我实现梦想？”土地公拿看骗子的眼神瞅着他，笑了一声，“我的梦想是香火鼎盛，功德万丈，原地飞升！你们两个凡人帮我实现？做什么白日梦呢！赶紧走！赶紧走！”
“我们能。”
一直没吭声的林小漫，突然说话了。
她就说了三个字，却带着一股让人没法反驳的劲儿。
她上前一步，手里的九窍玲珑笔对着空气轻轻一划。
一道光幕瞬间在土地公面前展开。
【图片.jpg】
光幕里出现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图。
而是一幅活生生的画面。
画面里，一座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的庙宇平地而起，牌匾上写着敕封灵云城城隍府九个大字。
庙宇前头，数不清的信徒排着长队，手里拿着高香，跪在地上拜。
那汇聚起来的信仰之力，变成一条金色的洪流，直冲云霄。。。。
土地公的呼吸停了。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睛，死死的盯在画面里那座属于城隍的庙宇上。
身体因为太激动，抖的厉害。
城隍。。。。
那可是他这种最底层的土地神，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
“这。。。。这是什么妖法？”
土地公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不是妖法，这是我们给你规划的未来。”
苏眠趁机跟上，走上前，用一种充满蛊惑的声音说。
“老人家，我们想给你。。。。立传！”
“立传？”土地公一愣。
“没错！就是把你这几百年来，怎么为这片土地的老百姓默默干活，怎么保护他们不被山精野怪欺负，怎么为他们的收成跑断腿的故事，讲给所有人听！”
“我们要拍一部。。。。嗯，一部纪实影像，让三界所有人都看到你的伟大！你的无私！你的奉献！”
苏眠越说越来劲，好像自个儿都被感动了。
“等到所有人都被你的故事感动，他们就会从心里尊敬你，信仰你！到时候，别说香火，你想要什么没有？那城隍的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土地公已经彻底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