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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爷爷下山杀敌,我道术通神 > 第240章 信没翅膀,人给它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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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信没翅膀,人给它飞

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被强行拽回,刺鼻的气味率先冲垮了我的感官防线。

那是消毒药水、浓重的血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肉气息混合成的味道,是战场野战医院独有的“体香”。

身下的铁架子冰冷坚硬,硌得我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抗议的呻吟。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帆布帐篷粗糙的顶,以及一盏在风中摇曳的昏黄马灯。

“醒了?”

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韩九娘。

她就坐在我床边的地上,背靠着一根帐篷立柱,整个人像是从阴影里抠出来的。

眼窝深陷得可怕,仿佛几天几夜没合过眼,那张总是带着三分讥诮的脸上只剩下疲惫和麻木。

她的刀就插在脚边的泥地里,刀柄上缠绕的绷带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见我视线聚焦,扯了扯嘴角,却没能形成一个笑容。

“你没死,”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悦,“是因为那三万七千个鬼,不肯放你走。”

说着,她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新伤的手,动作粗暴地掀开了盖在我胸口的纱布。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那片被火焰燎过、本该是焦黑一片的皮肉上,此刻竟诡异地浮现出无数比蚂蚁还要细小的文字。

它们密密麻麻,像是某种活着的纹身,随着我的呼吸微微起伏,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正是我在坟场听到的那些未能寄出的遗言。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文字正化作一股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一丝丝、一缕缕地渗入我的血脉,流淌向四肢百骸。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经脉深处传来。

那是一种奇异的充盈感,仿佛我的身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成了一部由无数人的执念与愿力共同铸就的经卷。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肺腑间诵读着那三万七千个亡魂最后的低语,沉重,却又充满了力量。

“报告!”一个传令兵猛地掀开帐篷帘子冲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和硝烟味,声音激动得发颤,“报告韩长官!前线……前线士气大振!好几个阵地上的重伤员,在昏迷中竟然开始背诵……背诵那些家书!甚至有没读过书的大头兵,用刺刀在地上,一笔一划刻出了完整的信!”

韩九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缓缓抬眼看向传令兵。

传令兵似乎被她的冷静镇住了,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是……日军有异动!他们启动了所谓的‘终焉祭仪’,在主峰布下了‘九幽锁魂阵’!情报说……他们要用我们被俘的十万兄弟的精魄作为祭品,彻底斩断……斩断我华夏龙脉!”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

十万精魄,斩断龙脉……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是灭绝之术。

韩九娘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张简陋的行军桌前,那里铺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

她的手指重重地按在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注出来的山峰上,那冰冷的声音仿佛能将空气冻结:“那里……是你爷爷最后出现的地方。”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仿佛被重锤砸中。

爷爷……那个教会我风水道法,却在三年前孤身北上,从此杳无音信的爷爷。

帐篷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马灯的火苗在不安地跳动。

我盯着那个红点,仿佛能看到那座被黑云笼罩的山峰,看到那十万在哀嚎的同胞,看到爷爷可能留下的最后痕迹。

良久,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床头柜上一支被啃得不成样子的铅笔。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撑起身子,靠在背后冰冷的墙上,用尽全身力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第一句话。

“哥,井边的柿子熟了,我给你留着。”

那是我在坟场听到的,一个弟弟对奔赴战场的哥哥最后的呢喃。

字迹歪歪扭扭,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护士!”我嘶吼道,声音因为久未开口而干涩得像是破锣,“给我找纸来,越多越好!废纸也行!”

护士很快抱来了一摞厚厚的废旧文件,足有三百多张。

我就着昏暗的灯光,趴在床上,一张一张地写。

我写下那些路上听见的名字,那些琐碎的叮嘱,那些朴素的愿望。

“二娃,你娘给你纳的鞋底,让你省着点穿。”

“当家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根银簪子。”

“李大牛,你小子要是敢死,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你娘还在村口等你!”

母亲叮嘱儿子添衣,孩子哭着问爹爹何时回来,老兵说他的战友临死前手里还攥着半块舍不得吃的干粮……三万七千个声音,三万七千段人生,在我笔下汇成了奔流的河。

韩九娘一直冷冷地看着我,眉头紧锁:“写这些有什么用?你要把这些纸送到前线去?能快过子弹吗?”

我摇了摇头,放下笔,抬头看她,眼中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火焰:“我不送纸,我送话。”

当天夜里,我召集了野战医院里所有还能说话、还能走路的伤员。

他们拄着拐,或者被人搀扶着,挤满了帐篷。

我将那三百多张写满话语的纸分给他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弟兄们,每人抄一页,背下来。然后,我请通讯员把你们分头送到各个战区,无论是一线阵地,还是后方兵站。”我看着他们或迷茫,或痛苦,或坚毅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命令。是请你们,帮我,也帮那些已经回不了家的弟兄们,传一句话——告诉所有还活着的人,他们没有被忘记。”

第三日黄昏,血色的残阳染红了西边的天际。

最前线的战壕里,异象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一名腹部中弹的重伤士兵在弥留之际,忽然开始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炮火的余音淹没,但那浓重的河南口音,却像一只有力的手,瞬间扼住了整条战壕的喧嚣。

“娘,儿……没给您丢脸。”

话音刚落,整条战壕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左侧的机枪阵地里,一个满脸炮灰的士兵像是被抽走了魂,呆呆地接了一句:“姐,你给俺织的毛衣……俺穿着呢,暖和。”

“爹,等我回去,还给您打酒喝……”

“媳妇儿,娃的名字……就叫狗蛋吧,好养活……”

仿佛是点燃了引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十万将士几乎在同一时刻,用不同的方言,低声复述着那些他们从未听过,却又无比熟悉的句子。

那声音起初是涓涓细流,而后汇成江河,最终化作咆哮的洪流。

无数的声音跨越了山川与沟壑,在空中交织、凝聚,竟然在肉眼难以察觉的层面,凝成了一道贯穿天地的、若有若现的“声之路”,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笔直地射向日军主峰祭坛的核心!

日军阵中,主持“终焉祭仪”的大阴阳师荒木,正手持法器,吟诵着古老的咒文。

突然,他身躯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那张狰狞的鬼面面具“咔嚓”一声,从中裂开。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辛苦召来的十万怨灵,竟开始躁动不安,不再听从他的号令。

那些咒语,那些用鲜血和怨气构筑的法则,正在被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力量所污染、所覆盖。

那是“真实之声”。

是丈夫对妻子的承诺,是儿子对母亲的思念,是兄弟间最朴素的约定。

这些力量,远比任何怨恨都要坚固。

而我,依旧躺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远方的回响如同雷鸣,在我重塑后的经脉中奔腾。

我能“听”到那每一声低语,能“看”到那条横贯天地的声之路。

一股热流涌上喉头,我侧过脸,咳出一口鲜血,嘴角却忍不住地向上扬起。

韩九娘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冷,却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你没用任何道术,甚至连一张符都没画。但是……你比任何符阵都狠。”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三万七千个灵魂从躁动到安宁,轻声说道:“因为他们终于明白了……信,不需要翅膀。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说,它就能飞到任何地方。”

就在这一刻,我口袋里那枚早已融化得只剩一点残痕的赤晶,突然毫无征兆地灼烫起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一道虚幻的血色光影自我眼前一闪而过,凝成一行清晰的小字:

终点变更——主峰祭坛,1938.4.8。

我猛地睁开双眼,那灼热感迅速退去,仿佛只是幻觉。

但我知道,那不是。

韩九娘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撕裂般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但我毫不在意。

我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扶我起来。我们要走了。”

她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问为什么。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松开手,走到墙边,将那把插在泥地里的刀拔了出来,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仔细地擦拭着冰冷的刀锋。

刀锋映着她冷冽的眼,也映着我决然的脸。

那座主峰,成了我和那三万七千个弟兄,共同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