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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爷爷下山杀敌,我道术通神 > 第251章 这刀不斩鬼,只斩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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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这刀不斩鬼,只斩忘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我记忆的锁孔里,拧得我心脏一阵生疼。

长城脚下,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一边在纸上勾勒符箓,一边跟我说“九娘,等我画出天下太平,就回来娶你”的青年,名字里也带着一个“羽”字。

可他没回来,天下也未曾太平。

我没有上前,只是将兜帽拉得更低,转身没入小巷。

对付这些口舌如簧的官僚,口舌是最低效的武器。

他们的话是空心的,风一吹就散,而我要找的,是能压垮他们的实物。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规划局的档案室并不难进,一把老锁头在我指尖几下拨弄就应声而开。

我像一只没有重量的猫,悄无声息地落在积满灰尘的木地板上。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朽和墨水干涸的味道,这是时间的尸臭。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我很快找到了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关于清平区烈士陵园及散葬坟茔集中迁葬规划的红头批示》。

我一目十行地扫过,指尖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如遭电击。

“黑水坡烈士群冢”。

“骡子”就埋在那里。

当年那个憨直的邮差,为了把一袋信送过火线,用身体堵住了敌人的机枪眼,被打成了筛子。

他怀里那封没来得及贴邮票的家信,最后辗转到了我手里。

信纸被血浸透,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娘”字。

我从怀里摸出纸笔,正要将这份文件誊抄下来作为证据,异变陡生。

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如同地壳深处一声疲惫的叹息。

我指尖下的那份文件,纸上的墨迹像是活了过来,开始扭曲、流动。

那些冰冷的铅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然后在我骇然的目光中,重新凝聚成一行纤细却力道千钧的金色小字。

“骡子的地,不能动。”

是地脉金纹!

我心中巨震。

这不是什么鬼神之说,而是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忠魂的铁血与执念,他们的英灵残念已经与地脉融为一体。

当有人要抹去他们存在的最后痕迹时,这股不屈的意志便会透过万物,发出最原始的怒吼!

他们正在通过我,向这个世界宣告他们的存在。

我收回手,那行金字缓缓隐去,文件恢复了原样,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我拿到了一件比任何白纸黑字的证据都更有分量的武器。

第二天的公听会,人声鼎沸。

那个斥责学生的干部,此刻正坐在主席台上,唾沫横飞地描绘着“新风建设”带来的美好蓝图,将那些坟茔比作城市脸上的疤痕,是落后与愚昧的象征。

“时代要向前看,我们不能永远沉湎于过去的伤痛,被一抔黄土拖住发展的脚步!”他振臂高呼,言辞极具煽动性。

台下,那些烈士的家属们,有的双眼通红,有的气得浑身发抖,却被他一套套大道理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拄着那根陪伴我多年的旧木拐,一步步从人群后方走向前台。

我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这个凭空出现的老婆子身上。

我没有看那个口若悬河的官员,而是径直走到主席台前,从随身携带的那个旧邮包里,取出了那封被血浸透、珍藏了几十年的信。

我没有打开它,只是将它轻轻地放在了红色的台布上,那褶皱泛黄的信封与崭新光亮的台面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然后,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主席台上每一个人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的角落:“这封信,是一位叫‘骡子’的战地邮差写给他娘的,他牺牲在黑水坡。诸位大人,谁敢当众拆开它?”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果里面写的,仅仅是‘儿平安,勿念’这五个字,我韩九娘二话不说,立刻退场,任由你们处置那些坟茔。”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封信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放在那里,烫着所有人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敢伸手,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与我对视。

他们心里清楚,一个用生命护住的信,里面写的绝不可能是轻飘飘的“平安”。

他们怕,怕打开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他们永远无法偿还的血债,一个会让他们在午夜梦回时被良心啃食的罪证。

见无人应答,我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面向台下那一张张或悲愤、或麻木、或期待的脸。

我解下身后一直背着的、用粗布包裹的长条物,露出一把没有开刃的乌木刀鞘。

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以刀背为槌,重重叩击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咚!”

第一声。

会场紧闭的窗户猛地被一阵狂风撞开,卷起外面的尘土枯叶,在明亮的光线中疯狂打旋。

尘埃飞舞,隐约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身形佝偻,背着一个沉重的行囊,像极了跋涉在泥泞中的邮差。

第二声。

风势更烈,吹得主席台上的文件哗哗作响,四散飞扬。

更多的人影在尘埃中浮现,他们穿着破烂的军装,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跛着腿,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死死地盯着主席台上的那些人。

第三声。

整个会场温度骤降,明明是春天,却仿佛瞬间坠入寒冬腊月。

那些尘埃凝聚的人影愈发清晰,他们沉默地站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比任何雷鸣都更具压迫感。

台下的百姓们惊呆了,有人发出了压抑的惊呼,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却泪流满面,对着那些虚影喃喃呼喊着某个名字。

我握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看清楚!他们不是鬼!是你们的父亲、兄弟、儿子,是他们没能说完的话,没能回成的家!你们今天要埋的,不是几个土堆,是你们自己的良心!”

当晚,那位力主平坟的科长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饥荒的童年,他的母亲跪在一座孤坟前,一边烧纸一边哭嚎:“儿啊,你爹当年就是饿死在前线的啊……军粮送不上去,家信也递不回来,他到死都不知道家里给他添了个小子……现在你出息了,当官了,反倒要把他的名字从这世上铲掉啊?你这是要刨你爹的根啊!”

科长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背脊,他坐在黑暗中,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一份申请撤回迁葬规划的文件就递交了上去。

风波平息,我悄然离开。

走到城门口时,我却停住了脚步。

原本空旷的广场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一面临时的碑墙,上面用最朴素的笔迹,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牺牲的地点和时间。

墙的最上方,是一行用浓墨写下的大字:“忘了他们,我们就没了根。”

人群在墙前伫立,有人献上野花,有人点燃香烟,那个在抗议时怒吼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叫“张铁山”的名字,那是他父亲。

我在城郊的黑水坡停了下来,找到了那片沉寂的群冢。

我在一座无名碑前蹲下,将那根从骡子手腕上解下的红绳,郑重地系在了冰冷的石碑一角。

月光如水,洒在碑石上。

就在红绳系上的那一刻,碑石表面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纹路,如温润的呼吸,一闪而逝。

我轻轻抚摸着那把乌木刀的刀身,仿佛在抚摸一个久违的故人,低声喃喃:“顾长羽,你当年为一句承诺,舍道还愿,散尽修为也要护住这方土地的英灵。如今,我便替你守住这份……不愿被遗忘的愿。”

风吹过林梢,卷起几片落叶,在我耳边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里,仿佛夹杂着一声极轻的低笑,又像是一句悠长的叹息。

“值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此间事了,但顾长羽的愿,又何止这一处。

这几十年来,我走遍山河,寻访故地,为的不仅仅是安抚这些无名英魂,更是为了找到当年他舍道还愿的根源所在。

那座藏在深山里,早已倾颓的道观,才是所有谜题的开始。

是时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