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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爷爷下山杀敌,我道术通神 > 第254章 这信没人写,我替他们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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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这信没人写,我替他们开口

那枚玄铁铸就的螭龙印章,在我掌心留下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带着顾长羽指尖的温度。

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债?

这天下太平的表象下,埋着多少无人问津的枯骨,欠着多少声被遗忘的姓名。

这笔债,我来收。

秋收后的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了冬日的凛冽。

我策马疾驰,卷起的尘土和枯叶在我身后张牙舞爪。

目的地,是一处早已废弃的战后安置营,代号“望归”。

当年,这里曾是收容阵亡将士遗孀孤儿的最后一方净土,可如今,英雄埋骨,家园亦成了废墟。

踏入望归营,眼前是触目惊心的破败。

房舍的顶棚塌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房梁,像一具巨兽的肋骨。

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仿佛无数个回不了家的魂灵在低泣。

我径直走向营地最深处那间还算完整的屋子,门上的牌匾歪歪扭扭地挂着,依稀能辨认出“军籍档案”四个字。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变、腐朽和尘埃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屋里一片狼藉,木架倾倒,卷宗散落一地。

我蹲下身,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开始一卷一卷地翻找。

这些都是官方记录,上面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名字,一个番号。

我要找的,不在这里。

在屋子最角落的一个铁皮柜里,我找到了它们。

数百份用牛皮纸封好的阵亡通知书,没有编号,没有归档,就那么随意地堆叠在一起,像一堆被遗忘的垃圾。

封皮早已泛黄发脆,上面“收件人”一栏的地址,墨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被岁月和潮气彻底抹去。

我将它们抱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一张,两张,三张……我一页页地摩挲着,指尖沾满了厚重的灰尘,那是一种被时光遗弃的冰冷。

忽然,我的指尖触到一处异样的凸起。

我凑近了看,在那张通知书的背面,一层薄薄的纸页下,竟隐约渗出几道暗红色的痕迹。

我用指甲轻轻刮开表层,两个用血写成的字,像是耗尽了书写者最后的气力,狠狠地刻在那里——勿忘。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只是一份份被遗忘的文书,这是一声声来自地狱深处不甘的呐喊。

当夜,我没有离开,就在这间档案室里宿下。

我将那数百份通知书在空地上铺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沉默的军队方阵。

夜风寒凉,我怕吹乱了它们,便从行囊里摸出铜钱,一枚枚压在纸张的四角。

做完这一切,我靠着墙壁,和衣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而规律的声音将我惊醒。

咚,咚,咚……那声音像是无数双穿着草鞋的脚踩在冻土上,整齐划一,由远及近。

是军队在列队行进!

我霍然起身,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月光如霜,四野寂静,除了风吹枯草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没有军队,没有人影,连一只野狗都没有。

是我听错了?

我皱着眉,返身回屋,准备关上那扇被风吹得哐当作响的破窗。

就在我伸手去拉窗栓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通知书,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那片纸张的方阵上,原本空白的“姓名”一栏,此刻竟像被无形的笔蘸着月华,缓缓浮现出一个个名字。

那些名字土得掉渣,却又鲜活得让人心痛:张大柱、李二狗、王哑巴、赵铁锤……我猛然醒悟,这些人,是当年战场上最不起眼的蝼蚁,是传令兵,是炊事员,是马夫!

他们的名字,从未被刻上过任何一块功勋碑,从未被任何一本官方史册记录。

他们被当成了消耗品,被当成了战争机器里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官府忘了他们,史书忘了他们,但大地没有忘!

这片他们用血浸润过的土地,记得他们每一个人!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直冲头顶。

我抽出腰间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在左手食指上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涌出,殷红而温热。

我跪在地上,用这滴着血的手指,在那一张张通知书的背面,在那个血写的“勿忘”旁边,补上了一句话。

“此人曾赴死,祖国欠他一声‘知道’。”

我写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将我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这笔画之中。

每写完一张,我就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分。

当最后一张通知书也烙上了我的血字时,我已是头晕目眩,几欲栽倒。

就在这时,整间屋子骤然升温,一股暖流凭空而生,驱散了所有的阴冷。

我惊愕地看到,脚下的地砖缝隙里,竟渗出丝丝缕缕的金光。

那金光如蛛网,如脉络,迅速蔓延,将铺在地上的每一张通知书都连接起来。

刹那间,金光大盛,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半空中,那些我曾在英烈祠见过的七十二忠魂虚影再次浮现。

但在他们身后,更多的身影从虚无中凝聚成形。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模糊,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手里拿着的也不是刀枪,而是马鞭、锅铲、号角……他们,正是这些通知书上的名字!

他们沉默地望着我,然后,齐齐地向我抱拳,深深一揖。

这一揖,重如泰山。

第二天,我召集了望归营附近村落里所有还活着的人。

我将那些写满了名字的通知书摆在众人面前,请识字的村民帮忙,将这些名字誊抄下来,做成名录。

人群中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韩姑娘,人都死了十几年了,尸骨都烂光了,现在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还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一个拄着拐杖的盲眼老妇人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有用!怎么会没用!我男人叫赵铁锤,是炊事班的!当年他们说,敌人炮弹打过来,我男人用一口大铁锅护住了几个新兵蛋子,自己却被炸塌的灶台埋了……我没见过他的尸首,没见过他的牌位,这么多年,我想给他烧张纸,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啊!”

她的话音未落,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风云突变,乌云密布。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闪电的光亮在瞬间照亮了档案室的墙壁,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投影——一个魁梧的汉子,正高举着一口巨大的锅铲,挡在几个年轻士兵身前,而他的背后,是呼啸而来的弹片!

投影一闪即逝,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质疑的村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我走到众人面前,将那些原始的通知书拢在一起,举起了火折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点燃了那堆泛黄的纸张。

熊熊火焰升腾而起,我将它们高高举过头顶,任凭火焰舔舐着我的手臂。

“从今天起,他们的名字,不在这些会腐烂的纸上!”我高声宣告,声音盖过了风雨雷鸣,“在你们的嘴里,在你们的心里!谁要是忘了,我就让他晚上梦见他们回来敲门!”

话音刚落,那堆档案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就在灰烬即将飘散的瞬间,奇迹再次发生。

那黑色的灰烬在空中陡然一凝,竟化作了万千只赤红色的蝴蝶虚影!

它们振动着翅膀,每一只蝴蝶身上都仿佛承载着一个名字,向着四面八方,飞向这片广袤的土地。

紧接着,大地开始轰鸣。

咚、哒、咚……那是一种极有节奏的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圈圈地向外扩散。

我认得这节奏,那是顾长羽麾下,专门负责运送粮草的骡子车队行进的声音。

仿佛整片土地都在用这种方式,应和着我的宣告,为那些被遗忘的马夫、骡夫,奏响最后的镇魂曲。

当我准备离开望归营时,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少年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递给我一本册子。

册子是用粗麻线装订的,封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无名录》。

我翻开首页,只见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第一行话:“送信姐姐说,没人该被当成数字。”

我接过册子,心中一阵酸楚。

我抬头望向天空,厚重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阳光穿透而下,正好照在我的脸上,温热的,像一道泪痕。

我将册子紧紧抱在怀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低声呢喃:“顾长羽,你说过,信要送到。可现在,有些信,连收件人都没了……那我替他们写,给这天地看,给这后世子孙看,行不行?”

话音落下,一阵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转,最终飘飘扬扬,竟拼出了一个歪斜的“行”字。

我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

那风里带上了刺骨的寒意,钻进我的骨缝,让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我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而这片土地上欠下的债,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