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面仍然如当初在奉天那般热情,两人步行回到镇里张府,一路两人攀谈许多,未曾冷场,让众人对两人关系有新的认识。
一到张府,便见张家府中仆役纷纷出来跟领袖见礼,张謇本想亲自引岳天进入会客厅。但是,岳天却是让张謇引他去张父灵堂,祭奠一番,才随张謇入了会客厅。
刚才两人在路上虽然攀谈许久,但是有旁人在,一些细节问题,两人并未涉及。
进了客厅,两人便挥退他人,攀谈起来。
张謇亲自给岳天倒了一杯茶,尴尬道:“张謇惭愧!当年赌约却是我输了!还想着等着丁忧三年之后,再行北上投奔领袖,不曾还让领袖亲自过来!鄙人真是罪该万死啊!”
岳天忙摆摆手道:“季直兄,言重啦!我听闻伯父仙游,远在辽东,不曾亲来悼念,还请季直兄勿怪!此次刚好我来江苏视察,顺道过来看看!听说季直兄还在老家办了家纺纱大厂?”
张謇点了点头道:“只不过依靠祖上积蓄做了些许小本生意!不足挂齿!我那厂的机器都是奉天机器厂购进!用了好几个月,不仅好使,那奉天机器厂还派了专门的技术人员过来指导,现在生意已经上了轨道。如今新政府鼓励实业,少了不少苛捐杂税,上个月这厂子便开始盈利,一个月便赚了千两银子!”
岳天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算来!季直兄这厂子恐怕到年底会有万把两银子收入啦?这可比你原来在清廷当官的俸禄多了不少?”
张謇笑道:“那是!我还想着明年再办个厂子!奉天机器厂不仅仅卖机器给我,还帮我提供了机器燃料采购方案,我现在生产出来纱布比样布市场价要便宜上三成!哈哈!据说上海那些洋布商人都想派人把我给杀了!明年我再办个规模更大的厂子,估计一年能赚个三万两银子没问题,将洋布赶出江浙也是迟早的事情。”
岳天听罢,点点头道:“实业乃国家经济根本,若是华夏能够有多几个季直兄这样的人才那何愁我国产业不兴旺呢!”
张謇道:“这一两个在江北各地不少商贾纷纷到我那大生纱厂参观,更有奉天、岫岩的机器厂带人来学习,我想也就这一两年,江苏江北地区、皖南实业工厂便会如雨后春笋般迸发出来!华夏实业兴旺指日可待!”
岳天南下这些天并不是无所事事,而是一方面做好苏南战役的布局,另一方面到江苏、安徽解放区视察当地的情况。确实如张謇所说,自古有经商传统的徽州一带,在人民复兴党进驻以及胡家人发动之后,在政策引导和关外各地机器厂的推销之下,很多地方兴办起各式各样的工厂,当然主要以机器面粉厂和碾米厂为主,几乎每个县都先后兴办了这些民生工厂,不仅清空了奉天机器厂、岫岩机器厂、吉林机器厂所有库存机器,就连胡静香兄长在安庆兴办的安庆机器厂刚刚试制的机器都被抢购一空。
但是今天岳天过来并不是纯粹调研实业发展情况,而是真有事情要让张謇帮忙,于是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若是江南人士都如季直兄这般想法就好了!此番我南下过程重,听闻江浙一带豪商们竟然公推盛宣怀为盟主,拥立八旗汉军出身的江苏巡抚德寿,募兵八万在苏州、无锡一带割据,挡我军解放江南!那盛宣怀本也是兴办实业的好手,怎么地反而与支持实业的我们作对呢!”
提到盛宣怀这一老乡,张謇心中便对岳天所求之事有些猜测了,但事关岳天亲人,张謇不便出声,而是站在那默不作声!
岳天知道张謇的顾虑,便笑道:“季直兄莫要惊慌!坊间传闻,昔日,盛宣怀与静香之父也就是我岳父各为其主,在江南一带进行商战,最后盛宣怀依李中堂侥幸获胜,导致我岳父家家道中落!提起这事,胡家人多有怨言!但静香嫁与我之后,便不曾为家事干政过。就连她家人大多在关外经商,未曾有一人任一官半职!”
张謇听了之后,结合自己见闻知道岳天所言非虚,当即点点头道:“夫人高风亮节!”
岳天又道:“再说,商场如战场,彼此竞争都乃常事,此商战未伤及我岳父性命,两家并未结下死仇!此番我军占领苏皖大部,我几个妻兄尽力颇多,但是并未打击任何之前商战之敌!所以,我想商场的事情理应在商场上解决,不应引入政治,如今这般割据,我军固然不怕,但是怕是江南百姓要遭受战火荼毒,便宜了英国人!”
听到这里,张骞哪能不知道岳天想干嘛,赶忙道:“领袖所言甚是,我愿南下与盛宣怀会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以江南百姓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
岳天见张謇反应之快,主动提出帮自己联络盛宣怀,当即满意地笑道:“如此,就有劳季直兄亲自前往江南一带了!”
张謇忙道:“本来便是为了百姓,当然也是为了天下太平,为我等行商天下提供方便!倒是领袖容人之量让我等佩服!“
张謇这些话,固然有奉承之意,但也是他真心所感。若不是有人民复兴党出现,恐怕自己那大生纱厂也没那么快盈利。
岳天顿了一会儿,又道:“我观江浙商贾大多群起响应英人干预我国内战!季直兄,认为这是何故呢?”
对于这个问题,对于久在官场混,又已经初涉商场的张謇还是有自己的看法,只听说道:“与我江北商人及徽商贩卖华夏土产略有不同,自上海开关以来,江南以浙江商人逐渐成为主导,往往替洋人代理各种洋货,充当买办为业,这些年依仗洋人势力日涨,倾销洋货,获利颇丰,逐渐成为江南主流,我们时常私下唤他们为买办?”
岳天点了点头,这些江浙财阀不就是买办吗?在原来那个时空,就是他们和帝国主义支持浙江人常凯申反叛革命,最后导致华夏又晚了二十年崛起,这帮家伙当真可恶之极,现在竟然想搞割据。
张謇见岳天没有言语,又道:“如今,随着人民复兴党的崛起,我华夏不仅实业大兴,还能造各种各样的机器,加之我们贸易逐渐与花旗国进行,采买英国、法国货少了很多,这些人的生意也被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