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宝库,并非阿禾想象中那种堆满金山银山、珠光宝气的俗气地方。它位于龙宫最深处,由重重叠叠的古老阵法守护,入口是一道毫不起眼的玄色石门,门上雕刻着两条盘旋的应龙,龙睛紧闭,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敖渊带着阿禾,以及必要的护卫,来到石门前。他指尖逼出一滴金色的龙血,弹入门上应龙雕像的眉心。刹那间,龙睛睁开,射出两道金光,扫描过敖渊与阿禾。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流光溢彩的通道。
“跟紧朕。”敖渊牵起阿禾的手,步入其中。
一进入宝库,阿禾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并非一个单一的仓库,而更像是一个被开辟出来的独立小世界。头顶是模拟的星空,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洒下清辉。脚下是氤氲的灵雾,行走其上,如踏云端。无数光团如同有生命的萤火虫,在空间中缓缓飘荡,每一个光团内部,都包裹着一件散发着强大或奇异波动的宝物。
有寒光凛冽、龙纹盘绕的神剑;有霞光万道、符文流转的宝镜;有气息厚重、仿佛能镇压四海的神印;也有轻灵飘逸、薄如蝉翼的仙衣……各种各样的神器、仙器、先天灵物,分门别类地悬浮在不同的区域,散发着令人心悸又向往的气息。
“哇……”阿禾张大了嘴巴,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这么多……这得挑到什么时候啊?”
敖渊看着她那副看花了眼的模样,唇角微勾:“不必着急,慢慢选。宝器有灵,有时并非人选器,而是器择主。感受它们的气息,寻找与你最为契合的那一件。”
阿禾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开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那些光团之间。
她首先被一件七彩流仙裙吸引,那裙子太漂亮了,仿佛将彩虹织成了布料,光晕流转,美得不似凡物。她刚伸出手,那光团却“嗖”地一下飘远了,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阿禾:“……”
她又看中了一柄小巧玲珑的玉梭,据说能穿梭空间,瞬息万里。结果手还没靠近,就被玉梭散发出的空间波动推开了几步,根本无法触碰。
接连碰壁,阿禾有点沮丧了:“它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
敖渊在一旁看着,并不意外。这些高阶宝器灵性十足,对主人的资质、血脉、甚至心性都有要求。阿禾身负奇异天赋,但本身修为几近于无,不被这些攻击性或功能性强大的宝器认可也在情理之中。
“无妨,防御或辅助类的法器,要求或许会低一些。”他安慰道,引导她走向另一片区域。
这里的光团颜色相对温和,气息也内敛许多。阿禾看到一面古朴的青铜小盾,一块温润的白色玉佩,一串叮咚作响的碧玉铃铛……
她一一尝试,结果依旧不理想。小盾毫无反应,玉佩温度冰凉,铃铛响声沉闷。就在阿禾快要放弃,觉得今天可能要无功而返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光团吸引了。
那光团很小,颜色是那种近乎透明的浅白色,散发出的气息也极其微弱,混在一堆宝光四射的宝物中间,很容易被忽略。但不知为何,阿禾就是觉得它很顺眼,忍不住走了过去。
光团里面,是一枚戒指。材质非金非玉,呈半透明的乳白色,戒面没有任何华丽的雕刻,只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同样毫不起眼的透明珠子,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这个……”阿禾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光团。
出乎意料的是,光团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像是遇到了亲人一般,主动贴上了她的指尖,光芒变得柔和而温暖。那枚戒指自动从光团中飞出,轻巧地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戒指触感温润,戴上后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阿禾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与自己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它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咦?它喜欢我!”阿禾惊喜地抬起手,对着头顶的模拟星光仔细打量。戒指依旧朴素无华,但那颗透明珠子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水波般的光晕在缓缓流动。
敖渊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戒指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无相灵戒’?此物在宝库中沉寂已久,据说有隐匿气息、混淆天机之能,但具体功效如何,因人而异,且极难催动。没想到它竟会选择你。”
“隐匿气息?混淆天机?”阿禾眨眨眼,“听起来好像很适合我这种……嗯,不太会打架的人?”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敖渊探查了一下戒指的状态,发现它确实与阿禾气息相连,运转自如,虽然以阿禾的灵力无法主动激发其全部威能,但似乎具备一定的被动防护效果,尤其是针对窥探和追踪类的法术。
“不错。”敖渊颔首,这或许是目前最适合阿禾的宝物了。“既然它选择了你,便是与你有缘。日后好生温养,或许能发掘出更多妙用。”
“嗯!”阿禾爱不释手地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越看越喜欢。虽然它不漂亮,也不威风,但那种浑然一体、自在安然的感觉,让她觉得特别踏实。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宝库时,敖渊腰间一枚传讯龙鳞忽然闪烁起急促的红光。
他神色一凝,拿起龙鳞,神识沉入。
片刻后,他放下龙鳞,脸色沉静,但阿禾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冽。
“怎么了?”阿禾担心地问。
“北海传来急讯,”敖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们在巡视北部荒海时,发现了一处疑似黑水蛟族残部使用过的临时据点,里面有战斗痕迹,以及……少量幽冥之力的残留。他们抓获了一名重伤垂死、未能及时撤离的低阶蛟兵。”
阿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然后呢?”
“那蛟兵在临死前,吐露了一个消息。”敖渊看向阿禾,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说,他们此次潜入龙宫,散布‘蛟鳞印记’,除了窥探龙宫布防,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确认‘生命之语者’是否真的拥有沟通、甚至影响寂灭圣兽的能力。他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需要借助……或者忌惮那份来自归墟的力量。”
阿禾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的淡金色应龙印记。立后大典上那场意外的星雨祝福和圣兽虚影,果然引起了敌人更深的觊觎和警惕!
“他们想对我做什么?”她有些不安地问。
“目前还不清楚。”敖渊握住她的手,无相灵戒触感温凉,“但可以肯定,你已是他们的眼中钉。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他带着阿禾走出宝库,玄色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立刻传讯四海,加大搜捕黑水蛟族残部的力度,重点探查与幽冥之地有关的线索。”敖渊对等候在外的龟丞相下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冷肃,“加强龙宫各出入口的盘查,尤其是对携带死气、幽冥气息的物品,严格禁绝。”
“老臣遵旨。”龟丞相领命,匆匆而去。
敖渊低头,看着身边因为听到消息而显得有些紧张的阿禾,放缓了语气:“不必过于担忧。有朕在,有龙宫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眉心的印记,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这枚印记,是荣耀,亦是责任。或许它,以及你所拥有的能力,便是破解此次危机,甚至彻底铲除黑水蛟族的关键。”
阿禾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守护,心中的那点不安渐渐被一股更坚定的力量取代。
她用力点头,握紧了带着无相灵戒的手:“我明白。敖渊,我会小心,也会努力变得更有用!我的‘密探队’会盯紧龙宫的每一个角落,绝不会再让他们轻易得逞!”
敌人将目标明确指向了她,这固然让人害怕,但也让她更加清楚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要被保护的柴禾丫头,她是龙后阿禾,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生命之语者”,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家园,守护她在意的一切。
敖渊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心中微暖。他的龙后,总是在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带给他惊喜和力量。
“好。”他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回听涛苑的路上,龙宫依旧华美宁静,但阿禾知道,在这份平静之下,暗涌更加湍急。她摸了摸手上的无相灵戒,又想到北海传来的消息,以及那些尚未清除干净的“蛟鳞印记”。
选得宝器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警讯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看来,她的“鱼虾密探”工作和那磕磕绊绊的修行,都不能有丝毫松懈了。
而那个关于“寂灭圣兽”的阴谋,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心头,等待着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