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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大唐中兴 > 第113章 肃宗猜忌召还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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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元年六月,邺城的麦穗已抽成金黄,义仓外晾晒的新粮散着饱满的香气,街市上的叫卖声从清晨一直延续到日暮。郭清鸢刚在西城校场看完靖安军的骑射演练,亲兵便捧着一封封军报追了上来:“王妃,这是各营的操练明细,还有邢州、洺州的回文,说咱们推行的‘以工代赈’之法,已让两地流民尽数安顿。”

她指尖划过回函上“成效显着”的朱批,嘴角刚扬起笑意,校场入口的尘土里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快马踏破晨雾而来,为首驿卒一身明黄差服,面色肃穆,鎏金托盘上的圣旨卷得紧实,明黄绫缎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这是半月内长安来的第二道旨意,上次褒奖的圣旨还带着暖意,这一次,驿卒翻身下马时甲叶都绷得发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中军帐内,李倓展开圣旨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腹摩挲着圣旨边缘的暗纹。“邺郡初安,需重臣协理中枢,着建宁王李倓即刻返京议事,河北道节度使一职暂由郭子仪兼领。”墨迹浓淡均匀,却字字避重就轻——没说“议事”的由头,没提归期,更对他一手建起来的靖安军绝口不提。郭子仪站在旁侧,甲胄未卸,肩甲上还沾着些许征尘,他刚接到军令,要即刻率朔方军主力赶赴魏州方向,与退至当地后仍蠢蠢欲动的史思明对峙于洹水南岸。花白的胡须都绷直了,沉声道:“史思明虽退至魏州,却在洹水南岸囤积兵力,显然贼心不死。老夫即刻便要率军前去牵制,偏偏此时召您回长安——殿下在邺郡治水修城,百姓都特别拥戴您,靖安军更是您的心血。主帅将离,核心将领再被调走,这邺城防务……怕是陛下心里的那杆秤,已经歪了。”

“父皇的猜忌,从来比史思明的骑兵更猝不及防。”李倓将圣旨轻轻按在案上,声音平静得像邺城的漳河水,却藏着难察的波澜。帐帘被风掀起一角,郭清鸢端着茶盏走进来,青瓷茶盏还带着掌心的温度,她把茶盏往李倓手边推了推,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指背,语气里藏着担忧:“长安是龙潭虎穴,你连个贴身护卫都不能多带,太险了。”

“君命难违,总得去走一遭。”李倓反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靖安军名册上,那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两人陪着练过刀、守过夜的弟兄。他起身走到帐壁前,取下悬挂的虎形兵符——虎符棱角被摩挲得光滑,正面“靖安”二字刻得遒劲,这是统领精锐骑兵的唯一信物。“我走后,靖安军绝不能交出去。这支部队认的是你我,不是长安派来的任何官。”他将虎符塞进郭清鸢掌心,指腹按住她的手,“从今日起,你暂代统领之职,军饷、操练、防务,全由你说了算。”

铜符的凉意被掌心捂热,郭清鸢抬眸望他,眼底没有半分犹豫:“你放心。史思明要是敢趁虚来犯,我就凭新修的城墙挡他,凭义仓的粮草耗他,靖安军的弯刀,绝不会轻易出鞘。我在邺城守着,等你回来。”她顿了顿,补充道,“张猛嘴笨心实,吉备建雄认死理,这两人会跟我一条心。”

李倓心中一暖,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郭帅已安排麾下将领协同防务,会给你兜底。况且史思明虽退至魏州,却不敢轻易分兵来犯——郭帅率军赶赴魏州前线,正好牵制住他的主力虽要上前线,但他已暗中安排麾下将领协同防务,会给你兜底。况且他在前线牵制着史思明的主力,敌军未必敢轻易来犯。”他从怀中掏出个蓝布封皮的账册,纸页都磨得起毛,“这里记着靖安军的粮草数、军械库的钥匙在哪、连战马的病状都标着,你收好了。”账册递过去时,指腹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腕,那是他从前教她握枪时,常扶的位置。

次日天刚破晓,李倓正让亲兵捆扎行装——包袱里除了换洗衣物,就只有那本河北道舆图和郭清鸢绣的平安符。帐外突然传来亲兵的急报,声音都带着颤:“殿下!大元帅从洛阳赶来了,此刻就在城外吊桥边!”李倓一怔,随即与郭清鸢对视一眼,快步迎了出去。李豫身为东宫太子,更是平定洛阳后便坐镇当地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手主持着河南道的军政要务,此时竟星夜兼程赶来,分明是为他这趟长安之行担足了心。

城门外的古道旁,李豫没穿太子朝服,月白锦袍外罩了件便于骑射的短褂,鬓角还沾着风尘。见李倓走来,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弟弟的胳膊,指节都捏得发白:“父皇召你的旨意,我在洛阳处置军政要务时,当天就接到了密报。朝中现在乱得很,有人在父皇跟前递话,说你‘在邺郡收买民心,比东宫还得势’,你这次回长安,话要少,事要忍,千万别撞在父皇的火头上。”

李倓拍了拍兄长的手背,语气沉稳:“我知道轻重,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豫却猛地松开他,从怀中摸出个紫檀木锦盒,打开时,一对鎏金鱼符在晨光里闪着暖光——鱼符中空,边缘刻着缠枝莲纹,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东宫”二字。“这是东宫卫率的调兵符。”他将右边那枚塞进李倓掌心,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左符在我东宫长史手里,右符给你。长安城里要是真出事,你带着这符去城南的卫率营,不用报我的名字,他们见符就会动。东宫卫率都是我挑的死士,拼了命也会护你出来。”

鎏金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比虎符更让人心安。李倓捏紧鱼符,低声道:“你这么做,要是被父皇知道……”

“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总不能看着你去送死。”李豫打断他,转头看向郭清鸢,神色郑重了几分,“清鸢弟妹,邺城的防务,还有靖安军,就全拜托你了。倓弟的性命在长安,他的心血在这儿,有你在,我才能真的放心。”郭清鸢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银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语气掷地有声:“大哥放心,我守得住邺城,也等得回夫君。”

晨风吹过,古道旁的杨柳絮打着旋儿落下,粘在李倓的衣摆上。他翻身上马,枣红色的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回头时,正看见郭清鸢站在城门楼上,银甲映着朝阳,手中的虎符举得笔直,像一面无声的旗帜。他又看向身侧的李豫,兄长冲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无需多言,已是彼此的支撑。

“启程!”李倓大喝一声,马鞭轻扬,坐骑踏着晨光向西疾驰。身后的邺城越来越小,城门楼上那个银甲身影却愈发清晰——那是他的后方,是他的牵挂,也是他敢闯长安的底气。长安的方向隐在晨雾里,前路未卜,但他心里清楚,这趟归京不是末路。若能化解父皇的猜忌,他便要抓住机会自证清白,护住邺城的根基与靖安军的弟兄。

郭清鸢站在城楼上,直到李倓的身影变成天际的一个小点,才缓缓收回目光。她握紧手中的虎符,转身看向城下列队的靖安军——张猛按刀立在最前,吉备建雄的倭刀斜挎在腰间,两百将士的甲叶在晨光里连成一片冷色。“传我将令!”她的声音透过风传下去,字字铿锵,“靖安军即日起加强四门巡逻,每日寅时校场集结操练,军械库每日清点,粮草账册三日一报!有敢懈怠者,军法从事!”

“遵令!”将士们的回应震得城楼都微微发麻。郭清鸢望着校场上整齐的队列,掌心的虎符愈发温热。这是她第一次独立统领一支军队,是挑战,更是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