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每天早出晚归,进门就把自己关在后院西厢房里,饭都是许黄氏从朝阳门新家做好了送过来的。看着儿子日渐沉默的模样,许富贵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处分通报在厂里传遍,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也没断过,再这么下去,儿子的精气神早晚得垮掉。
“他爹,不能再这么耗着了。”许黄氏给丈夫倒了杯温水,眼底满是愁绪,“大茂现在见了人就躲,话都少了,万一再憋出毛病……”“我知道。”许富贵揉着眉心,指尖的烟蒂烧到了尽头,“这小子血气方刚,之前没人管着才犯浑。现在名声烂了,得赶紧给他找个正经媳妇拴住心,有家有业的,他才能收住性子。”
这话正合许黄氏的心意。她早就琢磨着这事,只是没敢提——许大茂这名声,怕是没姑娘愿意嫁。可许富贵接下来的话让她松了口气:“咱们家不缺这点钱。你搬回四合院住,一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二是找个靠谱的媒婆,多花点钱也没关系,务必给这小子寻个踏实本分的姑娘。”
许家的家底,许黄氏比谁都清楚。许富贵给娄半城当司机那几年,帮着跑关系、理杂事,娄半城念他忠心,明里暗里接济了不少;后来在轧钢厂后勤,也攒下了不少人脉和积蓄,别说她这辈子不上班,就是供着许大茂闲几年都够。“我明天就搬回去,四合院熟人多,找媒婆也方便。”许黄氏当即拍板,“王媒婆跟咱们家熟,之前还想着给大茂说过亲,找她准没错。”
第二天一早,许富贵雇了辆板车,把许黄氏的行李拉回了四合院。刚进院门,就撞见贾张氏端着洗衣盆出来,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板车上的被褥,嗓门立马提了起来:“哟,许家嫂子这是又搬回来了?是不是担心你家大茂没人管,再出去闯祸啊?”
许黄氏没接她的话茬,只冷冷瞥了一眼:“我回自己家,跟你有啥关系?”说完指挥着车夫把行李往西厢房搬。贾张氏讨了个没趣,却没走,站在原地跟路过的街坊嘀咕:“许大茂那档子事刚过去,这就搬回来找人说亲了?谁家姑娘瞎了眼才会嫁过去。”这话刚好被搬行李的许黄氏听见,她攥紧了拳头,心里更坚定了——非得给儿子找个好媳妇,打打这些人的脸。
安顿好行李,许黄氏揣着个鼓囊囊的布包,直奔四合院隔壁的王媒婆家。王媒婆正坐在院里纳鞋底,看见许黄氏进来,手里的针线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许大茂嫖娼被抓的事,她早听说了,这时候来,准没别的事。
“王婶,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大茂说门亲。”许黄氏没绕弯子,直接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钱票,“这是二十块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三十块,外加两斤红糖、一斤毛线。你放心,只要姑娘踏实本分,彩礼咱们家绝不亏待。”
王媒婆的眼睛瞬间亮了——五十块钱,抵得上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她原本还想着,许大茂名声太臭,这活不好接,可看着石桌上的钱,心里的犹豫立马散了大半。“嫂子,不是我驳你面子,大茂这名声……”她话没说完,就被许黄氏打断:“名声是一时的,日子是过出来的。咱们家有房子,大茂有正式工作,虽然现在工资降了,但以后总能调回去。姑娘嫁过来,保准不受苦。”
许黄氏又补了句:“你要是觉得有难处,我再添五块。只要能成,钱不是问题。”王媒婆立马放下鞋底,抓过布包揣进怀里:“嫂子这话说的,咱们邻里一场,我还能不帮你?你说说,对姑娘有啥要求?年龄、家境有没有说法?”
“年龄别太大,二十到二十五之间都行,寡妇也能接受,只要没孩子、人品好。”许黄氏仔细盘算着,“最好是郊区或者外地来的,四九城的姑娘怕是嫌大茂名声不好。家境差点没事,咱们家能帮衬。”她知道城里姑娘消息灵通,许大茂的事瞒不住,郊区姑娘相对务实,更看重实际条件。
王媒婆掏出个小本子记着,嘴里应着:“我心里有数了。前几天我去通县,听那边的熟人说,有个姑娘人特别能干,家里条件一般,就是想找个有城市户口的。我这就去通县跑一趟,准给你带来好消息。”有五十块钱托底,她就算多跑几趟远路也值,反正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许黄氏刚从王媒婆家出来,就碰见了买菜回来的周秀兰。周秀兰看着她手里的空布包,又看了看西厢房的方向,了然地笑了笑:“是来给大茂找对象的?”许黄氏点点头,语气带着些无奈:“让孩子早点成家,收收心。”周秀兰没多问,只是道:“王媒婆靠谱,就是大茂自己也得争点气。”
回到后院西厢房,许大茂正躺在床上发呆。看见母亲进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大茂,我请王媒婆给你说亲了。”许黄氏坐在炕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管以前怎么样,日子还得往前过。等成了家,你就知道责任俩字咋写了。”许大茂没说话,可攥着褥子的手,却悄悄松了些——他也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姑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王媒婆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揣着钱回了通县。许黄氏则开始收拾西厢房的外间,打算自己住外间,让许大茂住里间,既方便照顾,也能盯着他。四合院的人都知道,许家这是要给许大茂“洗心革面”了,只是没人知道,王媒婆这趟通县之行,能不能给许大茂带来真正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