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揣着钱家的条件从通县回来时,腿肚子还在打颤。他怕许富贵嫌要价太高,进门时磨磨蹭蹭,没成想刚把“五十块彩礼加一辆自行车”的话说明白,许富贵就把手里的算盘一推:“应了。”
“爹?”许大茂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许富贵站起身,往搪瓷缸里续了热水,语气沉稳:“你现在名声在四九城臭了半截,能有姑娘肯嫁就不错了,这点钱换个踏实媳妇,值当。”他早看透了其中的关键——钱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这桩婚事再黄了,许大茂这辈子怕是真要打光棍。
当天下午,许富贵就托了当年给娄半城开车时认识的供销社熟人,弄来一张紧俏的永久牌自行车票。第二天一早,他带着五十块用红布包好的彩礼,和擦得锃亮的自行车直奔通县。钱父摸着沉甸甸的红包,看着院门口崭新的自行车,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拍着许富贵的肩膀说:“许大哥,你这做事的敞亮劲儿,我信得过。”
许富贵却没松气,拉着钱父直奔主题:“彩礼和车子都送到了,我看今天天好,就让大茂和秀儿去街道办领个证。领完证再回四合院安顿,免得夜长梦多。”他心里门儿清——刚把闫埠贵整得扫厕所,那老小子肯定憋着报复,要是摆酒席声张,保准会被他找出幺蛾子,“大茂这名声,经不起再折腾了,不然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得起头娶媳妇。”
钱家本就图许家的条件,见许富贵想得周全,当即点头同意。钱秀儿被母亲推进里屋,换上了仅有的一件浅粉布袄,梳了个齐整的发髻。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眼神里没有新娘的欢喜,只有认命的平静——从哥哥们围着彩礼笑出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没得选。
下午三点,许大茂攥着烫乎乎的结婚证,领着钱秀儿往四合院走。没有鞭炮,没有喜糖,连件新衣裳都没给姑娘添,整个过程低调得像去菜市场买棵白菜。可即便如此,刚进胡同口,消息就先一步飘进了院里。
“许大茂领媳妇回来了!”贾张氏的大嗓门打破了四合院的宁静,她扒着自家门框,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钱秀儿跟在许大茂身后走进院,嘴里不停嘀咕,“这姑娘看着挺老实,怎么就嫁了许大茂这浑蛋。”秦淮茹端着洗衣盆出来,瞥见钱秀儿手里攥着的结婚证,轻轻叹了口气——在这缺吃少穿的年代,很多人的婚事,从来都和爱情无关。
最炸毛的当属闫埠贵。他刚扛着扫帚从胡同厕所回来,身上的臭味还没散,听见动静抬头一看,正好撞见许大茂故意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那红纸像根针,狠狠扎进他眼里——他费尽心机想搅黄许大茂的婚事,结果反被对方举报,落得个扫厕所的下场;如今许大茂悄没声息就成了家,自己却成了全院的笑柄。
“许大茂!”闫埠贵气得青筋暴起,扫帚“咚”地砸在地上,秽物的臭味都盖不住他的火气,“你这是骗婚!你把自己的烂名声藏着掖着,对得起人家姑娘吗?”许大茂早有准备,回头冷笑一声:“闫老师,说话得讲证据。我和秀儿是自愿领证,街道办都盖了章的。倒是你,扫厕所的活儿还没干够,要不要我再去街道办帮你说说,多扫半年?”
这话戳中了闫埠贵的软肋,他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往前冲——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丢了工作,真被许大茂再告一状,连扫厕所的差事都保不住。闫妻从屋里跑出来,拽着他的胳膊往家拉:“你疯了!别再惹事了!”闫埠贵被拽着走,回头狠狠瞪着许大茂,眼神里的恨像淬了毒的刀子。
许富贵站在西厢房门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没半点波澜。他压根没把闫埠贵的报复放在心上——一个连生计都快保不住的酸秀才,翻不出什么大浪。
在他眼里,整个四合院里,真正值得忌惮的只有两个人:周晋冀脑子活、人脉广,做事滴水不漏,连娄半城都得给几分面子;还有聋老太太,可是一点都不聋,心里比谁都精,院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至于易中海,他只当对方是个一心想找养老人的“绝户”,那点算计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傻柱刚从轧钢厂下班回来,扛着块五花肉进门,看见钱秀儿拘谨地站在西厢房门口,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走到许大茂身边,压低声音说:“你小子要是敢欺负人家姑娘,我饶不了你。”许大茂正得意,摆了摆手:“放心,她是我媳妇,我疼还来不及呢。”
易中海站在廊下,捋着胡子叹了口气。周晋冀刚好来给聋老太太送肉,听见他的叹息,笑了笑:“许家这是怕夜长梦多,才走得这么急。”易中海点点头:“就是苦了这姑娘。”周晋冀没接话——路是自己选的,好坏都得自己担着。
许黄氏忙着给新媳妇倒热水,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规矩。钱秀儿坐在炕沿上,摸着口袋里的结婚证,指尖冰凉。许大茂则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闫埠贵躲在自家屋里不敢出来,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最近一段时间受的气,总算在今天出了大半。他还不知道,低调结婚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安稳;全看他自己能不能收住性子。